第146章(2 / 2)
冯俏最近和章年卿颠倒过来,以前是章年卿整日上朝点卯,下朝后不是茶谈就是酒会,每每回来都是夜色深沉。近来因开泰帝遇刺,晁淑年在四皇子和开泰帝对峙时公开遇刺,开泰帝很是不喜阁臣们。这几日朝会也停了,由尚文贺全权代领。
曾经首辅呼声最高的两位,章年卿和刘俞仁都被闲置在府。
真是讽刺。
冯俏眼睛有些红肿,见着章年卿勉勉一笑,还沉浸在伤心中。章年卿叹口气,吩咐人打热水。烫水浸湿帕子,一点一点替她暖着眼皮。章年卿低笑道:“感觉好久都没见你了。”亲昵的蹭了蹭她额头。
冯俏怔怔的抬着头,热帕微烫,暖在肿胀的眼皮上有些刺痛。她情不自禁去摸着章年卿手背,一愣,章年卿瘦了。不敢置信的攥着他整个手,细细摩挲。“你瘦了。”冯俏脱口而出,打起精神细再看,章年卿两颊有些消瘦,棱角分明,眼底淤青严重,看起来许久都没睡好。
章年卿哑然,“我算是服气了,这都能知道。”若有所指的捏了捏冯俏掌心,她的手软绵绵,暖呼呼的。胖了瘦了都很容易察觉。男人的手多宽大,薄肉薄情,除了天生肥胖的男人。很少能从手上感觉出来胖瘦。
冯俏有些犯困,慵慵道:“你的衣裳鞋袜护腿护碗哪样不是我经手的。这点胖瘦都察觉不来,白嫁给你这么多年了。”她没有说的是,章年卿常年牵着她,什么时候咯一点,什么时候绵一点她都知道。有段时间冯俏学新菜,几次不得要领,章年卿违心夸赞也瞒不过她。
一句话说的章年卿格外心酸,看着冯俏不服的揉着肩,撒娇道:“天德哥,叫宜佳过来帮我捏捏。”章年卿心里一动,柔声道:“我帮你。”不待冯俏说什么,手已经放上去。
夫妻二人说着家长里短,衍圣公过了二七,冯俏不必在日日过去了。其实头七后,冯俏已经行尽礼数,只是冯俏不放心孔祖母和孔丹依罢了。孔丹依对冯俏素来严厉慈爱,很少见她哭成娇娇女儿的样子。
衍圣公是喜葬,明着哭不吉利的。可孔丹依知道衍圣公是怎么死的,夜里总要抹眼泪。冯俏心疼母亲,一直陪孔丹依在冯家睡着。偶尔也眠在孔家。
冯俏这些日子累坏了,按着按着,就睡着了。章年卿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想了想,没有离开,和衣躺在他身旁。刚一躺下,冯俏就醒了,黏黏糊糊的推他,嘶哑的哭腔中带着软濡,“天德哥,我还在守孝,你不能睡这里。”
章年卿亲了她一下,安慰她道:“我知道。安心睡吧。”掖了掖被角。
冯俏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孩子们怎么样了?爹说那天阿丘和小鱼儿一起走了。阿丘认识汪大哥吗,你不是说去打听吗。他现在到哪了。”
章年卿见她心里挂着事,睡不踏实,一边拍着被子哄着她,一边声音低和道:“前些日子通州船行的老六来见我了。是阿丘是从他手上走的,在安阳下的船。你就放心吧。”
冯俏睁开眼睛,冷不丁问,“安阳?”倏地坐起来,锦被滑落,露出桃红色里衣。冯俏僵着脸问,“安阳朝南走是河南,朝西走是山西。既是通州船行护送着,想来一路一夜安全,为何不直接让阿丘在河南地界下船?”
章年卿眼中风云聚变,瞬间明白什么。他笑容不变,不动声色道:“可不是吗。通州船行素来小心谨慎,必然是看着阿丘安全了才敢离开。如今局势紧张,沾着河南还有阿丘活路吗。傻。”
冯俏脑子一团浆糊,这些日子精神紧绷,她也以为自己犯蠢了。抿了抿唇,不在言语。闷头闷脑钻进章年卿怀里,什么避嫌都给忘了。
章年卿被她缠的磨人,也只能苦笑一声,静静的抱着她睡了。
安阳,山西。
章年卿眼中凝重,望着漆黑的颜色,怔怔出神。耳旁是冯俏的清浅呼吸声,暖暖的热意拂在他颈侧。章年卿手无意识在她背上摩挲,不知不觉合上眼。
是夜,章年卿不知梦到了什么,手臂一紧。蓦地将冯俏勒醒,冯俏表情还有些茫然,懵懂的看着章年卿紧皱的眉头,俯身亲一口。章年卿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冯俏用捂的热乎乎的手,给他按平眉头上最后一点褶皱。
她忽然就不累了,抱着章年卿的脖子,感到分外安心。
第199章
范颐鸣表达投诚的意思后,谢睿并没有急于行动,召集谋士一起商量对策。谋士们给出两个方案,一是从山西一路打过去,二是直接杀到京城和开泰帝对峙。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拿不定一个主意。
范颐鸣赞成后者,沉吟道:“四殿下贵为正宫嫡子,手有圣旨傍身。京城舆论造势很好,大可以免去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打过去的时间。在开泰帝先发制人前,将大军开到京城咽喉之处。进行一场名正言顺的‘控诉’。”
四皇子的‘幽禁’,开泰帝的‘遇刺’,总要有一个结果。思及到此,范颐鸣含蓄的问:“四殿下当初胜券在握,为何不趁胜追击。赵虎千里迢迢将您从京城接出来,如今您又千方百计的回去……属下实在是不懂。”
绕这么大弯子,失了多少先机。若当初谢睿和他里应外合,现在天下早就换主人了。哪还用躲躲藏藏,在这商量谋反大计。
谢睿淡淡道:“朝堂不够乱。”没有任何犹疑。
开泰帝这么多年稳固朝纲不成白做的。人心所背,事与愿违。谢睿要把人心重新拢过来,给当年看不上他的人一次‘机会’,让他们重新站队。将这潭死水搅活,才有胜的希望。
建庙不易拆庙易,谢睿深知这一点。
范颐鸣同军师商量后,委婉的给出他们认为最合适的办法。“……山西大营兵员有限,一路消磨过去,只怕于我们不利。”
意出人意料的是,谢睿并不固执己见,点点头道:“我与行军一事不大擅长,全权听从范总兵指挥。”三人碰头商量一夜,终于拿出详细方案。
谢睿需要急行军,从山西到京城,行路最快是走水路。可山西山多水少,士兵们懂水性的少,走水路容易伤士气。等不熟悉水路的大军开到京城,开泰帝的大军正精神抖擞的等着呢。他们可没经过长途跋涉之苦。
可若要走陆路,必然躲不开陶金海的这一关。从山西到京城,安阳是必经之路,这是最近的一条路。谢睿头疼不已。范颐鸣不死心道:“不如我们重金聘赏能士去说服陶金海借道?”
“不必。”谢睿抬手打断他的话,想都没想道:“行不通。”
范颐鸣欲言又止,发愁不已,“这可如何是好。”生生咽下满腹劝说之词,心下暗道,什么章家素来和四殿下交好,我看是有仇才对。
谢睿姿势不变,依旧是一副倾听之态,目光却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第二日,范颐鸣带着大军和四皇子,招摇撞市的从安阳过。陶金海收到消息,追问道:“谢睿也跟着?”探子愣了愣,口齿清晰的又重复一遍。这次,特地放慢了速度。
陶金海沉思着,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良久,下定决心道:“去周流山。”
周流山围场,四周无遮掩,章青鸾褚红劲装,手拿弓垂在一旁,清风拂发丝。陶金海和郑乾远远站在山头俯望,郑乾许久没出来透过气,深呼吸几口,望着蓝天白云,青林滴翠分外怀念。指着红色小身影问:“那是你孙女?”
陶金海与有荣焉,骄傲的看着章青鸾,“俊吧。”章青鸾毫不知情,静静的听师傅教导着她技巧,说着说着,两人还一同走到靶子前。
教箭师傅对着她正中靶心的羽箭弹一下,箭立即掉在地上。
章青鸾面红耳赤,垂首道:“我没力气嘛。”娇娇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教箭师傅噗嗤一笑,点着她额头道:“小猫大点力气,还来学箭。”
“我无聊嘛。”青鸾摆弄着弓箭,不好意思道:“我重新练。”
回河南后,章青鸾一直百无聊赖。她年纪大了,不再方便出去玩了。陶金海怕她闷坏了,便送她来周流山透透气。周流山多居能人异士,如今又多了一大批栾家军,日日清晨点卯,练兵声震彻天地。青鸾受大家感染,动了学武的心思。
大家哪敢让她真的学武,千金小姐一时来了兴致,哪受得了冬练三伏夏练三暑的苦。练坏了可怎么办。商量一圈,最后推她去学箭。章青鸾也不挑,拿着弓箭看开始认认真真的学。
陶金海知道后,笑了笑,没说什么。派人给青鸾送了把女孩子用的半石弓。章青鸾的力气是在太小了,拿绣花针还差不多。教箭师傅起初也是陪青鸾玩玩,后来看她学的认真,真的感兴趣,才动了真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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