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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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谭宗贤的路。”刘俞仁出人意料道,他撩袍跪下,磕头三个头,道:“四殿下将来愿做一回开泰帝吗。”

一片寂静,谢睿瞥他一眼,淡淡道:“刘公子素有小孟尝的雅号,谭宗贤如今不过一介农夫,你还杀不了他。”

“杀不了。皇上护着。”

章府,章年卿肆笑道:“俏俏啊。男人的帐,不能这么算。”“恩?”冯俏不解。章年卿慢悠悠道:“之前刘俞仁顶着他父亲的压力,为我大开方便之门。我和他恩抵仇消,算不清帐。若真要一件件摆出来,当初他和他父亲伤我手腕时,我们便势不两立。”

冯俏温柔的看着他,章年卿喟然道:“刘俞仁脑子转的慢,反应慢,做事也慢。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他沉稳谨慎,三思而后行。这次他在短短几日,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是抵住门下重重门客的压力。”

他拨着冯俏额前的碎发,温柔道:“刘俞仁以前常对我说,‘满朝文武同朝为官,没有谁容不容下的谁,你我二人做不了挚友,也可做个陌路,无需敌对。’他因你之故,几乎从不与我正面交锋。这些事,你可知道。”

冯俏喃喃道:“你没告诉过我。”

章年卿笑道:“那就对了,我和刘俞仁之间谈不上恩仇,不过是随手一帮而已。与他而言是,与我而言更是。若非说我和他有什么恩怨,也是和他父亲之间的,和他并无关系。可现在刘宗光已死,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我还需计较什么?”

冯俏若有所思,“这么说,天德哥不在意刘俞仁入阁了?”

章年卿摇头道:“不,之前我们无冤无仇,今后却未必。”

“为什么?”冯俏问。

章年卿道:“此番我入阁是冲着首辅之位去的。我既烧了给外公的信,便定不会让陶家重倒刘家的覆辙。无论如何,我定然要站在谭宗贤的位子上,护陶家平安,护你母子平安。这是我身为男人唯一能做的事。”

冯俏怔怔看着他,章年卿见她目光软濡的可爱,像明稚一般纯净。一时心动,低头吻了吻。继续道:“此次刘俞仁入阁,怕是要走谭宗贤的路子为父报仇,这么一来便也是冲着首辅之位去的。自古以来,首辅只有一位,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必有一争。”

“皇上怎么会让他做首辅。”冯俏嘟囔道。

“皇上又怎么会让我做首辅。”章年卿笑道:“俏俏,比起已死的刘宗光。外公还在河南称王称霸呢。”他慢条斯理的不饶人,“朝廷选人,本就不是谁合适选人。只是时机到了,有些人不得不扶,另一些人便不得不压。”

冯俏哑然失笑,是啊,当初小睿不就是在这个情况下恢复皇子之位的吗。

章年卿突然问了冯俏一个问题,带着刁难的意味,“若我真的和寿哥争起来……”

“天德哥,这种问题好没意思。”冯俏打断他,“从九岁开始,你就看着我长大,我是什么样,和什么人有没有什么瓜葛,你不清楚吗。你一定要拿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反复来问我。不可笑吗?”

章年卿看着冯俏泛着薄怒的小脸,闭眼道:“你说的对,是我小心眼了。我错了,不该反反复复提陈年老账。”

“不是陈年老账。”冯俏深觉无力,发急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不到九岁的小姑娘,会见着外男就喜欢,见着刘俞仁就情深似海,至死不渝。章天德,你讲不讲道理,是,我是故意拿寿哥气过你。但只是说笑啊,你当时也不在意的。你现在怎么,怎么……”

怎么就像钻牛角尖一样,隔一段时间就要翻出来提一提,醋一醋。冯俏疲惫道:“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寿哥在我眼里和穆行哥他们是一样的。”

“我信你。”章年卿涩涩道:“我怎么会不信,你九岁以后的事我都知道。你见着我的时候还没开窍,这些我都知道。”

他自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觉得,当年我要不是阴差阳错得了解元。也许至今都不会和你有缘分。”

冯俏好笑道:“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是,杞人忧天。”

冯俏故意道:“阿丘阿稚再过两年该问亲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坏毛病,得改。”

“是,改。”

开泰帝十五年夏,内阁连补两位阁臣。以谭宗贤举荐出身的章年卿,和重重廷推下杀出重围的刘俞仁。世人都说,二宗的朝代不在了,章刘两位新人争端却才刚刚开始。

章年卿和刘俞仁都在揣摩开泰帝的喜好,他们甚至开泰帝喜欢看左手打右手的制衡,便一人扮演着一个角色,处处与对方唱反调。一晃两年,两人这么空晃虚招的次数越来越多,开泰帝也渐渐察觉出来不对劲。

从一开始坐山观虎斗,到最后的看戏耍猴。开泰帝脸色渐沉,令人叫来刘俞仁,道内阁无主多日,该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了。

刘俞仁心领神会,磕头谢恩:“谢皇上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三点半,唉,什么孽缘啊。

晚安。

第174章

“章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四周翠荫永昼,花鸟鸣啼。谢睿穿着淡竹斑直裰,显得十分清雅,他笑着问:“皇上只叫了刘俞仁去?”

“应该不知。”晁淑年道:“这个刘俞仁到没说,不过这两日章年卿同我在钻研大顺礼典,小朝议时我们也同进同出。皇上还没召见过他。”

“哦?”谢睿笑了笑,王家人来人往,皆远远避着这间独院。年前,王家舅舅主动将王国舅生前的住所赠送给谢睿。谢睿只说了一句,“谢谢。”

比跪地求饶更有用的是——让人跪下来求你。

谢睿问晁淑年,“我记得,河南副指挥韩江,现在还在大牢关着吧。”晁淑年不明所以,还不待问,谢睿先笑了,“这些年他身子骨倒还硬朗。”

清风徐徐,雏鸟喳喳,谢睿漫不经心道:“还是章大人有办法。人在天牢押了三年多,也不见如何受苦。”

晁淑年把话带给刘俞仁。刘俞仁在书房摸着父亲的折子,望着书架道:“……不见如何受苦。”他涩涩一笑,“俞仁明白。”

没过几日,牢里传来韩江病重的消息。章年卿带着大夫和棉被去看望,张恪道:“天牢阴暗潮湿,暗不见光,韩指挥使在牢里呆了这么些年。瘴气一点点积累,虽是自去年开始便不在受刑。到底是骨弱……病来如山倒。”

章年卿十分痛心,跪在草垫上,官袍在湿泥上打千儿。韩江烧的有些意志不清,模模糊糊看见章年卿身后站着一群狱卒,下意识将章年卿一护。抓着腰带一抖,像软鞭一样,骇的诸人连连后退。

“咳咳咳,三少爷怎么来这种地方。”章年卿今年已经三十有二,韩江看他还像看给孩子,皱眉道:“胡闹,布政使都不管你吗。小心陶大人亲自来训你。”

章年卿眼框微湿,并肩和张恪走出去,“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张恪道:“入秋前身子便有些不好了。前两日乍冷乍寒,这不,便倒下了。”话毕,踌躇片刻,谨慎道:“天德。我是半个刘党出身,如今虽未遭牵连。这个刑部尚书当的也今非昔比,刑部上上下下,也不能处处顾的周全。我疑心……”却没有说下去。

章年卿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和外公商量,想办法把韩江保出去。”说来,当年青鸾入京的时候,三舅舅曾说外公想要给开泰帝上折,还曾问过他的意思。怎么三年多了,那份折子却了无音讯。是皇上不予置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怎么样?”冯俏接下章年卿的披风,拍一拍秋露,递给丫鬟。章年卿坐下道:“不大好。牢里是个住人的地方吗。”他闭着眼睛道:“是我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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