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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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可以这么干,皇上不能这么当。世人贤良之辈多如牛毛,皇上若不重用,将他们按插到自己的位子上发光发热。这些人自然会聚在一起,闹出一些别的事。

说到底,不能让这些人闲着。

孔穆行苦涩不已,章年卿说这些时完全没有意难平的样子。似乎当年提出科举新策,被小齐王摘桃的不是他一样。当年,开泰帝用其道而不用其人,让小齐王全权推行科举新策,几乎在京城引起一片哗然。开泰帝做的太绝了,甚至做做面子工程,让章年卿挂个名都没有。

这样的帝王,你能指望着他遵守诺言,归还帝位吗?

孔穆行涩涩的想,章年卿遇事想的开,当年京城和章年卿交好的少年人都不看好小齐王,暗地里都骂他是窃取别人果实的贼。甚至有那大胆的,直接说出有其父必有其子的狠话来。

唯有章年卿,无动于衷。娇妻美眷,乐呵呵的带着冯俏,在泉州过得风生水起。

章年卿好像天生有种本事,不管在哪都能过得好。这让孔穆行很羡慕,他拿得起,放不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一阖眼便是东苑那间狭小的屋子,漫长无止境的等待。他忘不了。

孔穆行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九门一关,宫里是这么静。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的人在门口走来走去,他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再出来时,和景帝驾崩了,大皇子死了。和他朝夕相处,日夜相伴的大皇子就这么,死了。

孔穆行嗤笑一声,眼泪涌出。可笑,真可笑。他是大皇子的伴读,大皇子死了,他还活着。他还有脸活着!

那学子见孔穆行流泪,以为孔穆行是被自己说感动了。拍着胸脯,慷慨激昂道:“我虽只是柳州区区一学生,比不上衍圣公和孔公子的学问,可大义我还是知晓的。武平战,文平乱,如今朝纲大乱是我天下文人的耻辱。我等势要匡扶正统,死而无憾!”

大家纷纷附和,“死而无憾!”

孔穆行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那学子不明所以,道:“十六岁。”

孔穆行笑,“十六岁就说这么丧气的话。你父母呢,成亲了吗?家里兄弟姐妹几个,你若死在这场乱事里,你父母该如何自处?”

那学生涨红了脸,愤怒道:“我是家中独子,虽已娶妻,但也绝不留恋儿女情长!我父母生我在世,是让我报效国家,而不是贪生怕死的。若人人只记小家,不念大家。我大魏还将如何传承百世。死,有何惧。”他目光坚毅,毫不退缩。

孔穆行沉默了。

衍圣公睡醒,二人从医馆离开,在南街和章年卿碰面。三人一起去合王府拜访,二皇子依旧闭门谢客。门房倒是很客气,又是请茶又是问候的。衍圣公等人一点没有觉得被怠慢。

孔穆行目光漂移,有点心不在焉。

书房里,二皇子宣武大将军并肩而坐,周森站在一旁给二人斟茶。宣武大将军思索片刻,问二皇子,“你觉得如何?”

二皇子清笑道:“周公子对孔穆行的心思把持的准,以前在宫里就数大哥和孔穆行要好,两人穿一条裤子,我这个亲兄弟都要靠边站。若他知道大皇子是死于齐王之手,未必不会倒戈助我们一臂之力,就看这个消息要怎么透了。”

周森立即道:“二皇子说的极是。”二皇子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合王。周森虽只跟了二皇子几天,也知道避讳。道:“如今我们已经占了大义,若有孔家之人出声援助……”

周森没有说下去,二皇子和宣武大将军对视一眼,彼此一笑。

章年卿耐着性子陪衍圣公等了又等,终于出来个小厮,道:“二皇子要见孔公子。”

居然只见孔穆行一人。章年卿警惕的拦着,道:“衍圣公再此二皇子也不见吗?”

小厮苦笑一声,“大人莫要为难小的了。”

孔穆行却站起来,出人意料道:“我去会会他。”

第142章

二皇子以礼待士,见孔穆行十分亲切。他站在栖芳亭台阶上,笑容温和,“穆行兄。”

“参见二皇子。”说着就要行礼,二皇子忙搀扶起孔穆行。“你我相熟至此,还客气什么。”

孔穆行笑容微滞,想起以前在上书房时,他和大皇子合伙欺负二皇子的事。

“想起来了?”二皇子促狭道,“小时候都敢拘着我给你们研磨,现在反倒生分起来了。”

孔穆行忙说小时候不懂事云云。酒过三巡,两人终于说到正题。

孔穆行借着酒劲问他,“二皇子真的打算违抗圣旨?”他手拱皇天,若有所指,“皇上派人来接二殿下进京,殿下却将皇差晾在一边……”

“那又如何。”二皇子静静的问,“我敢回去吗。”

孔穆行望着二皇子沉静冷淡的目光,避过他的眼神,淡淡道:“二皇子何出此言。”

二皇子替他斟了杯酒,酒杯里有韶光余辉,潋滟余波。二皇子修长的手指敲着白玉酒壶,缓缓道:“穆行,我知你是大哥的人,一向不信我的话。可这件事我不瞒你,无论你信不信。二叔,他从未想过将皇位还回我这一脉。”

孔穆行当然知道开泰帝没有归还的意思。

“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从京城逃出来,我为什么要回去。大哥已经死了,我回京城干什么,继续和小睿自相残杀吗?”二皇子摇摇头,露出一个充满血腥的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破局的法子,也是我唯一能想到保命的法子。”

孔穆行心一颤,不动声色道:“这么说,二皇子从未肖想过那个位子了。”

“我为什么不肖想。”二皇子断然道,他不顾孔穆行的神色,“若大哥在,我定然不说这话。可老四是个什么情形,谁不知道。他不过占了个嫡字,而我占尽长与贤,凭什么要为个嫡字低头!”竟是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孔穆行松了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二皇子。目光微闪,“二皇子,您失态了。”

“呵。我失态。我到如今这般地步,还在乎什么呢。”他将喝完的酒盅拨的滴溜溜转,目光怔忪,“二叔不容人,杀了大哥还不够,还要杀我,杀小睿。”将酒盅重重一顿,还不解恨,拂袖扫在地上,摔下碎成三瓣。

二皇子冷笑道:“二叔多聪明啊,杀那么多他杀的过来吗。吊着一个太子之位,让我和老四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

孔穆行拦着他道:“二皇子,你醉了。”

二皇子一笑,问他,“你觉得我说的是醉话?”

孔穆行沉默片刻,冷静的问:“你口口声声是当今圣上杀了大皇子,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我会躲到柳州来。”二皇子嗤笑一声,向他坦白一个人。“当年冲大哥放冷箭的是何翀的人,这一点你大可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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