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依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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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鬼兵伏诛之际,另一队潜入大燕的吐蕃士兵正在做晚课……不是僧侣,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修持和功课。因为有了信仰,所以他们远比普通士兵来得强大,训练时刻苦努力、行动时纪律严明、作战时悍不畏死。

来自圣城仁喀的八万精锐,大活佛的心腹人马。这支部队有一个异常响亮的读力番号:佛光。

所到之处佛光普照,他们代表着大活佛的威严。

虽然和国师见面时,大活佛盛气凌人、处处显出轻蔑,但是在大活佛心里,从来不曾小觑燕国师半分,所以他把麾下真正的精锐借给了燕顶。

既是为了能助国师成事,也是对燕国师的监视,大活佛笃定的很,哪怕燕国师给了这八万人全都加封王侯、哪怕全无保留把整座大燕都分给他们,只要自己一份雀书法旨传到,佛光仍会立刻擒下燕顶,带回吐蕃交由柴措答塔发落。

闻名天下、被大活佛视为依仗的‘佛光’,普通的燕卒是万万和他们对抗不来的,平原相冲的话,除非三倍于敌,否则断无胜理。放眼大燕能与之抗衡的或许只有传说中的‘锦绣郎’,那是燕国最精锐的部队,具体驻扎于何处无人知晓……佛光驻扎一片荒野中,地方是早就和国师约定好的,此间是无人区,不虞会有燕兵探马出现,燕顶安排他们藏在这里自有道理。不过行军打仗的事情,也不光是燕顶一个人说了算的,佛光主将早在出关之前就曾派遣心腹精锐来查探过,确定附近无燕军、无山崖、无包围埋伏等等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后,才安心带兵过来安营扎寨。

半个时辰后功课结束,佛光将士入帐休息。主将却并未卸甲,不知为什么,这两天里他总觉得心惊肉跳,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是以他要再巡查一遍岗哨才去休息。

率领着亲军才刚查过内岗,正准备转身去抽查外岗时,忽然从东南方向远处一串怪响,声音算不得如何响亮,但却无比窒闷,闻听之下让人胸口都不禁一窒,就连大地也随着这阵怪响微微颤了几颤。

很快怪响落尽,再无声息了,将军凝神远眺,可暮色沉沉、又是极远处的闷响,凭借人眼又能看到什么?

深夜中突显异响,将军不敢怠慢,立刻传令派遣探马赶往东南方查探,还不等探马出营,怪响又复传来,同样的方向、同样的沉闷,却不一样的动静,轰轰的声音,距离尚远但明明白白地能听出其声势浩大,很像大群骑兵急行冲锋而来。

不等主将传令,佛光将士就走出了营帐,神情中不存丝毫慌乱,身上衣甲整齐军械在握,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能在须臾中穿戴整齐的,或许身处敌境时都结衣而眠吧。

骑兵上马弓兵备箭,快却不乱,八万佛光在行动中甚至并没发出太多声响,士兵尚且如此,何况军中将领?将军目光沉着,口中一条条军令传出,片刻后探马四处,有的赶赴前方查探敌情,有的游散四方警戒本应,还有最重要的三个小队,分三个方向绝尘而去.在敌国境内扎营,以佛光的素质,早都探好遇敌时撤退的道路,他们选出了三条退路,三个小队就是分别去探退路是否通畅。

与此同时营内重兵,按事先部署好的应急之法排列战阵。真正的血炼雄师,哪怕敌人是来自幽冥的阴兵、是来自洪荒的妖兽,他们不会动容……可惜,根本没有敌人,只有水,滔天洪水。

前面派出去的探马发现了洪水,但不能他们掉头再逃回去通报就被轰涌浊浪一口吞没。

距离大营东南方十里外有一道水脉,名曰‘臧江’,这是佛光早就探明的事情,但又有谁会去在意呢?臧江的水势不算小,可是莫忘了,现在是到初冬季节,内陆江河都进入了枯水期,不可能有洪水暴发的,连漫过江堤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毋论冲到十里外的营地中来……佛光入驻燕境,事先的确做过仔细勘察,但这番功夫都用在了‘军情’上,吐蕃人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早在几年前大燕就以‘治水’之名,对臧江上游相邻的四条水脉进行‘修理’,垒坝蓄水、改河道阻铁闸……所做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当铁闸开启,上游四条江河之水会同时涌入臧江。

臧江也修建了堤坝,唯独正对敌营的那一段堤坝只是个摆设,当江水暴涨,这里最先被突破,转眼变成泄洪的口子。

十里算什么?大水到时,方圆百多里都会在一夜间化为泽国。

……十天限期最后一夜,无论叛军还是精锐,进入大燕的吐蕃的番兵均告湮灭。

博结此刻全不知情,正在他的金顶大殿上抱着一本古老经卷,兴致勃勃地翻阅着,乌达跪在他身边好一阵子了,匍匐在地始终不敢出声,此刻终于忍耐不住了,乌达小心翼翼地开口:“可能、可能十天里抓不到那个后生。”

大活佛‘哦’了一声,翻过一页,没太多表示。

既然已经开口,乌达也不再犹豫,轻声问道:“请示师尊,如果十天过去的话……还要不要继续抓他?”

“抓。”大活佛语气平平。

乌达得了法旨,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又低声奉上一段吉祥咒,弓着身子缓缓告退,一路退到大殿门口转回身正要开门,不料手还没碰到门环,轻轻一声门轴响动下,金殿大门被打开了一线。

一个人从外面推开了大门…白色长袍笼罩全身,森冷铁面遮住脸孔,目光殷红如血。

燕国师。

乌达大吃一惊,但根本不容他出声,国师就单臂伸出,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向前用力一挥。

百多斤的大活人,在燕顶手中仿佛还不如一只鸡蛋来得更沉重、更难掌控,呼呼风声鸣啸,乌达被当做一件巨大的暗器,直直向着大活佛砸了过去!

暗器去势如电,但刚飞到半途,两道人影悄然闪出、拦下……神殿武士。

燕顶的身手声势何其惊人?而在这金殿内大活佛又岂容亵渎,可最麻烦的是乌达也是身份尊贵之人,金殿武士不能直接一刀砍翻,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去接,冲上前的两个武士几乎能够遇见,‘接’这一下,自己会被撞得骨折筋断,怕是不存生机了。即便必死无疑,他们仍要舍身护驾,金殿武士活一生,就是为了替佛主挡这一击!

出乎意料的,看似来势汹汹的‘暗器’,其间却并未裹蕴太多力量,两个武士轻轻巧巧就接下了乌达。

两名金殿武士对望了一眼,目光中尽是惊奇,很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如此简单,但下一刻,就在他们刚刚把乌达放下的时候,两个人同时脸色一变,旋即七窍涌血,直挺挺摔倒在地,身体连抽动的机会都没有便毒发身亡。

仅在一掷之间,乌达就被国师变成了碰之立毙的可怕毒物,但乌达自己却一点事也没有,目光惊慌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身旁两具尸体,一时间还没能回过神来。

神殿突显强敌,继两名武士之后,五十神殿卫士自黑暗中闪身而出,半数集结于大活佛身旁,另一半则围住了国师。

大活佛只看了燕顶一眼,随即目光转动乌达,抬手向其乌达,喝令神殿武士:“诛杀!”

乌达本来还有些惊魂未定,忽然见到师尊要杀自己,不等武士们冲上前他自己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失声道:“师尊明鉴,不是我下毒啊。”

两个武士被毒杀,大活佛分不清到底是谁下的手,他也根本没去想这件事,眼前的状况要比着两个神殿护卫的惨死更严重万倍。

柴措答塔戒备森严,外人绝难踏入半步,可本应离开圣城十天的燕国师,不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还一路登上七层金顶、推开了大门、进入了神殿。若没有内应,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放眼整座吐蕃,能放他进入神殿的充其量不过三个人,一个人是大活佛自己,一个是圣宫总管基恰堪布,一个就是心腹弟子乌达……当然不会是自己,基恰堪布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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