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时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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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因为闹时疫,防治疫病的药材都已经高到离谱的价格了,普通百姓哪里买得起?虽然官府已经介入,压制药铺和药材商人不许涨价,可收效甚微。官府不让涨价,那我就不卖了,断货总行吧?至于什么时候能运过来,谁知道呢?

他们是宗室,大燕的江山是他们老穆家的,平常无事的时候他们吃喝玩乐纵情享受也就罢了,但疫病若真在京中蔓延开来,他们也跑不了。所以能为大燕江山的千秋万代贡献点力量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果郡王和其他的宗亲还宽慰阿九,“圣上乃上天之子,天命所归,有百神庇护,定能平安的。”宗室们对阿九的印象都很好,不说逢有大事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出钱出力,就是他主事商部也没少带着宗室们一起发财。

果郡王嘴上安慰阿九,其实自己也是日日进宫,只盼着能打听出些圣上龙体的好消息来。行走在宫里,他觉得异常压抑。

别说果郡王了,就是阿九,也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只是比度日如年还难熬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圣上的龙体未见好转,主持防疫工作的梁首辅又病倒了,太子也着了急,生怕疫病扩大。要知道,前朝有旧例,时疫暴发,京城十室九空,那可是在历书上笔笔如刀,记得无比清楚啊!太子自然不能坐视疫病蔓延,一时又要找个妥贴的人代替梁首辅。

于是东宫詹事献策,“内诸人,谁人可以代替梁首辅?臣觉得陈老和王老年纪大了,许老他们威望又不太够,程尚书倒是适合,只是他毕竟入时间太短。”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依臣之见,倒不如请一位能干的皇子代领此事。如此,群臣宴服,疫病的事也无人敢轻视。”

太子立刻明白他所言,不过太子也不傻,他并不直言,只是道:“孤乃储君,焉能坐视百姓受疫病之苦,此事自当孤大头。”

立刻便有一侍读学士出列,道:“太子乃万金之躯,焉能涉险。臣以为,此事又太子殿下总揽,再着一位皇子亲领便是。”

太子面露为难之色,不比太子开口便又有一人开口道:“依小臣之见,大殿下力有不殆,四殿下和五殿下历练不足,倒是九王爷贤明干练,举朝皆知。今京都危时,太子殿下于圣上身畔侍疾,自当由九王爷领防疫之事,朝中再无人不服。”说着,这人一揖到底,“小臣在此先代太子殿下,代朝中百官,代京中百姓,谢过九王爷了。”

太子也殷切望向阿九,面容无比诚恳,“皇叔您看这?”那意思不言而喻。

阿九早就瞧出这成套的把戏,他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他的话还没说完,五皇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虎着脸道:“请太子给臣弟一个体面,臣弟愿领防时疫之事!”说着一瞥那揖躬的小臣,道:“太子殿下自然尊贵不可涉险,难道九皇叔就能涉险吗?父皇曾说过,皇叔可托生死,可托国事,朝中有他老人家坐镇谁都放心。防疫之事还是臣弟替太子殿下分忧吧。”

五皇子一脸冷然的看向太子,他再傻也看得出太子心中的盘算,不就是九皇叔的威望比他高才干比他强他吃心了吗?现在有机会岂能不把九皇叔推出去?若是九皇叔运气不好染上了时疫,他不是就少了个心头大患吗?全然忘记是还是九皇叔给父皇提议才立太子的呢。五皇子就是瞧不上太子那小心眼算计翻脸不认人的臭毛病,他觉得自从他做了太子整个人都变了,以前还挺有兄长的风度,现在——他都不想说了。

五皇子再次正色直视太子的目光,开口道:“请太子允臣弟所请!”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太子,太子心中自然是不愿意,可这么多人看着他骑虎难下,只好答应,“如此就辛苦五皇弟了。”脸色不大好看。

出了议事的大殿,阿九很赞赏的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长大了,有担当,若是你父皇看到肯定十分欣慰。”顿了一下又道:“不用害怕,时疫虽可怕,却也没有你以为的那般可怕。只要防备工作做得好,是不会轻易染上的。皇叔府上有防备的器具和药材,以及总结出来的疫区注意事项,回头一并送你府上去。”阿九盘算着把桃花带人做得口罩防护服给五皇子送去。

五皇子大喜,不住道谢,“谢谢皇叔,这我就放心了。”心也放下了一大半,一是因为他心大,有事都是往好的方面想,二是对九皇叔他有一种谜一样的信任。

回到自己府里的大皇子也在感叹:“以往觉得小五傻,立不起来,就知道关起门与五弟妹过小日子。今天看来,小五也是有胆色的人哪。”防疫不是小事,何况管着防疫之事便是不必亲自去隔离出的疫病区,但或多或少,总有接触。小五这不只是为九皇叔鸣不平,简直是拿出命来为九皇叔鸣不平了。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难得了,至少大皇子自己就做不到,他虽然断了手臂,但还想好好地活下去呢。

大皇子府的长史可没心情听大皇子感慨此事,只要长眼的,都知道东宫太子的打算。只是,东宫明知道圣上待九王爷不同,还把打算放到明面上来,难道就不怕圣上病愈后不悦吗?还是说,东宫笃定——圣上不会痊愈了?长史愈发忧心,沉吟着问:“大殿下,圣上醒来的时间多么?”

大皇子也很担心父皇的龙体,闻言直发愁,叹道:“要是父皇能醒来,断不会同意五皇弟和九皇叔去管防疫之事的。”父皇自那天昏迷后就没有醒过,大皇子心下都惴惴的,有时都忍不住想:要是父皇真就这么去了,必是太子登基。太子要是一登基,他这个与太子较劲最多的大皇兄怕是也得不了好去,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得罪太子的事好像不少。

大皇子这会也顾不得担心五皇子了,与长史道:“朱瑞,你说太子要是得了势,咱们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一想到那情景他就忍不住叹气。所以现在最好的便是父皇好好地醒过来,毕竟父亲做帝王和兄弟做帝王完全是不一样的。要是太子那腿再好不了了,那就更好了。

长史皱眉,心道:殿下您这是回过神来吗?之前一不顺气就跟太子怼,跟内怼,都敢跟圣上使脸色了,作得是毁天灭地的,全府都跟着提着心呢,现在犯过想来了?不觉得晚了点了吗?嘴上却安慰道:“殿下多虑了,您现在——又不跟他争什么,他犯得着针对您吗?”说着压低声音,“说句犯忌讳的话,便是圣上真有个什么不好,太子也得做个牌坊,难不成能把诸皇子都杀了?”

想了想又道:“太医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成天开那些汤药,苦死人了,也没见父皇醒来。”大皇子道,他给父皇侍疾总是亲自尝药。“太子想张皇榜,征辟医者,来给父皇瞧病。”

说是民间多高人,可这样的皇榜无异于大海捞针,长史并不看好,与大皇子道:“殿下侍疾,也要吃些防疫的汤药方好。”

大皇子叹道:“父皇这样病着,我倒真愿意以身代之,父皇这一病,以后还不知如何呢?”

其实不独大皇子担心,京中谁不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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