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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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桢想起他那个有着木质芬芳的工作室,心里一下多了种喜爱整洁的人看见窗明几净的欢喜。但他上次来的时候,权微家好像就他一个人。

这人有点乖僻,杨桢感觉权微不像是愿意跟陌生人共处一室的类型,但现在竟然叫他来看房子,也许是缺钱了吧,毕竟好几套的房贷不是闹着玩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杨桢亦步亦趋地跟进了屋里,客厅跟他上次来的时候区别不大,沙发上扔着几只尖叫鸡,垃圾篓里有点杂物,工作室和主卧的门关着。

故地重游,杨桢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点感慨,好像他跟权微还挺有缘分。

次卧里属于房东的物品,照片、书、篮球、折臂台灯之类的零碎,昨晚已经被权微风卷残云地扔进脏衣篓,临时转移到了阳台的角落,跟杨桢的东西挨在一起。

此刻屋里除了电脑桌上还立着一只鸡,其他就只剩家具了。

次卧有点小,但好在地段和拧包入住,杨桢对房子和室友都没意见,唯一有点顾忌的就是租金,他回头问道:“房子一切都好,请问租金是多少?”

杨桢给他的感觉比较硬气,是那种有自尊又好脸面的人,权微就也没跟他客气,一本正经地算起租来:“同小区同户型的,别人租2000左右。说了给你打88,你是回头客,再给你打一个,我刨东西比较吵,也打一个……你的室友会比较难搞,也打一个吧。”

他边说边用手机在算,手指的动作停下来后将手机亮给杨桢看:“折后价是1199,抹个零头算你1100,押一付三。”

“水电器没分表,你别跟我抠太细,在家里不许太邋遢和随便进我的房间、工作室,不许带人回来过夜和吃饭,都能接受的话你就租。”

杨桢被他左一个折扣右一个折扣给打得有点懵,2000的租金瞬间被砍到一半,听起来是自己占了大便宜,但他目前确实不宽裕,也就不装阔佬了,其他的条件说实话也该是合租人该有的自觉,权微作为房东来说,还算个比较大度的人。

杨桢没有犹豫地说:“能接受。”

权微刚要说“那你就住吧”,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幸福花园被撬坏的门锁,于是他驴头不对马嘴地说:“高利贷的事,你处理好了吗?”

杨桢没料话题跨度这么大,心里好像被针尖扎了似的痛了一下,他沉默了两秒,有点强颜欢笑地说:“都处理好了,不会再出现幸福花园那种情况了。”

权微看他的笑意陡然变淡,心里登时就有点烦,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鸡飞狗跳地认识了这么久,如果高利贷还会找上门,那么杨桢不会来租他的房子,这种信任和定势权微还是有的,他气不太顺地站了两秒,忽然转身往沙发上去了。

杨桢看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翘起腿的同时用手捞起了一只鸡,紧接着用鸡头对准了自己。

咯——咯——咯!

七拐八弯地销魂声在室内响彻,任何沉闷的气氛都能秒杀殆尽。

杨桢觉得权微不太严肃,那位爷却驱使着鸡头啄米似的点着对面单人沙发,对他发号施令:“我最近缺钙缺到腿软,过来坐着说。”

杨桢信以为真,出于照顾老弱病残的良好道德品格立刻过来了,他笔杆条直地坐了下来:“你说。”

明明打折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权微就不爱看他那副下一秒就要站起来走人的紧绷架势,他嫌弃地说:“你别搞得像要跟我谈判似的,我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在质问你会不会引来撬锁偷东西的,我只是有点好奇,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你跟高利贷之间的冲突和结果。”

权微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深处有种透彻的沉静:“而且根据我的感觉来看,结果应该是好的,你不想跟我分享一下内心的喜悦吗?”

尖叫鸡:咯、咯、咯~

杨桢不知道他说话就说话,但总爱捏这个叫起来又丑又搞笑的鸡是什么毛病,但不可否认他已经被权微给煽动了。

他过了太久无处述说的日子了,久到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提不起跟人分享的欲望,但是不说出来,好事仿佛没发生过,而坏事又要一直在心里磨,而没有知己和朋友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杨桢心里一下就掀起了不平静的波澜,他声音发哑地说:“想。”

然后取下背包,拉开拉链从夹层里掏出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杨桢轻柔地将它展开,递给了坐在自己直角线方位上的权微。

权微好奇地看了内容,表情忽然明朗起来。

他手里那张纸,俨然是皮哥所属那个催债公司的合同首页,甲方是利君借贷,乙方是杨桢,欠款的本金变成了17w,约定的还款日期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利息栏却变成了一个罕见的数字,0——

“恭喜你,”权微的左边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梨涡,但是右边没有,他愉快地说,“我给你添个彩头,再打个88折。”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花怒放的迹象了。

折扣太多消受不起,杨桢拒绝道:“不用不用,都打4个了。”

权微见他的手摆得差点飞起,撇了下嘴想起了阳台上的行李,然后他就改了主意:“不要拉倒,来,帮我上阳台扛个东西。”

第42章

阳台上不如屋里整洁,四个角落里堆了不少东西,纸盒、拖把、空鱼缸和枯死的盆栽。

杨桢起初并不知道那个印着白色斑点的蓝色行李袋里装着什么,只是权微说那个,他就去提了起来。直到权微指使他搬进次卧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权微卡了下壳,言简意赅地说:“你的行李。”

杨桢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懵,眼睛小幅度地眯起来,开始想他的什么行李,怎么会在权微这里?

明水村的东西他没要了,而且过了一个多月,杨桢也没想过房东会给他留着,这使得他的反射弧变得有点长。

一般私自肯帮别人的忙,要么是交情够深,要么就是别有所图,他们显然算不上前一种,可要是后一种的话,被受助人当面疑惑不解地注视着,帮助人多少都会解释几句,他本来的意图是怎么想的。

可是权微既没在沉默里灭亡也没爆发,他在暗自得意。

中国好房东,分分钟就能让他的租客感动成狗。

权微不说话,杨桢就只好自己查了,既然是他的行李,杨桢划开拉链,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个张叠起来的宣纸,面上浅淡得印着一个反过来的“求”字。

求什么?

当时他写的是求己。

自己的字杨桢一眼就认得出来,让他怔忪的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他不知道权微认识方思远,更不知道两人中间还掺和着一个孙少宁,他茫然地在行李袋里翻了翻,无法理解地说:“我的这些东西,怎么到你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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