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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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使他和竹生彼此关联,离得越近,感应越深。他飞了一圈,凭着感应强弱的微小变化,确认了竹生所在的方向,宛如一个雷达。

但冲昕没有立即回答他。他站在岩壁前沉默了良久,手渐渐握拳,抬起头看着灰灰,缓缓道:“走……我们,去找她……”

周玮带着竹生先要离开这连绵起伏的山脉。他们飞行了一天,晚上在山中露宿。竹生趁机请教御器之道。

若要御器,先要御气,以气来御器。

竹生花了一柱香的时间领悟了何为御气,半个时辰后她已经可以踏着绿刃在夜空里俯冲、急升、骤停。

看着她纤细的身形踏着碧绿长刀在夜空中驰骋翻滚,刀锋偶尔反射月光亮起一道寒芒,周玮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不能合拢。是他记错了吗?他怎么记得自己前些年筑基的时候,学御器足足用了近十日才能在真正算是“高空”的地方飞行啊?

竹生姑娘,学得未免太快了吧?

实则御气本身不难,只在熟练与否。而御器的难度则在于克服人类自身对飞行这件事本身的恐惧。

而竹生今生在长天宗,就常常和冲昕、灰灰玩些高难度、高刺激的空中游戏,更不要提她前世服役时操纵机甲,技巧、难度都远胜于御器。

于她来说,直如换了一辆新车,熟悉了一下仪表盘和档位,然后……可以开始飙车了。

竹生最后一直拉升拉升,甚至自己都感觉到还没到极限,不过今日初学乍练,先到这里罢了。她踏着绿刃从天上下来,只觉得胸臆舒畅。

周玮看她眼睛明亮,面庞有光,显是发自心底的畅快,不由好笑。只是从炼气初入筑基,迈过这道门槛,多是这样的。他便随手往篝火里填了根柴。

竹生却望着那火。

此时是夏日,他们亦无进食需求,却依然生了堆篝火。人类天然对光明和温暖的需求,使得这些人在成为修士之后,依然保持了这种习惯。

竹生道:“周玮,我想学这个。”

相处一日,又担任了竹生的御器老师,周玮已经从“周道友”进化到“周玮”了。

周玮闻言,“啊?”了一声,音调上扬:“哪个?”

竹生道:“如何生火。”

控火吗?那不是五行术法最基础的吗?

周玮想问“除了这个,你还想学什么”,话道嘴边,改成了:“你到底会些什么术法?”

竹生欢快答道:“除了清净诀,什么也不会。”

周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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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竹生不仅学会了御器, 还学会了基础的五行术法。

这些术法虽然简单, 但是初学者怎么也该学习个几日, 才能慢慢掌握好。比如周玮当初刚学控火的时候, 就把自己的卧室点着过好几次。但竹生学什么, 几乎都可以用“一学就会”来概括。

周玮只当是竹生天生悟性极佳,他不知道竹生这其实并非天生, 而是后天的磨练。

被困在小九寰,竹生除了祖窍里一部狐狸强行灌注给她的功法,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竹生在凡人界修炼几十年, 不曾学过一点别的东西, 这几十年都专注在修炼灵力上。

且她辛苦修炼来的灵力还有大部分被特异的身体转化为了仙力,那些仙力像大爷一样难伺候, 一动不动。为了能驱动这些仙力,竹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尝试,虽然那些尝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但这无数次的尝试,却使得竹生对自身灵力的掌控已经到了入微的程度。

譬如控火,最基础便是凝出一个火球, 周玮当年在炼气期学习这术法的时候, 掌握不好灵力的输出, 火球时大时小, 要么是自行灭掉,要么是不小心燎了自己。但竹生的灵力输出,精准得宛如比照着刻度一样。当周玮给她讲完理论部分之后, 她第一次实操,便稳稳当当在手心上房凝出一个火球。那火球的体积从凝结成功开始就从未变化过,

周玮很是受打击,不过他性子大大咧咧,没一会儿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我的那位叔祖据说也是悟性可好呢,你认识他,觉得他如何?”他兴致勃勃的问。

竹生还在练习五行法术,不想他会问起周霁。她收了左手火球右手水球,转头看过去。

第一眼看,可真像,让她一下子便想起当年周霁站在阶上,背负长剑,怔怔看她的模样。可第二眼,就知道,虽然长得像,这决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周霁就从来没有这种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样子。

“他非常勤谨,是出了名的。”竹生道。“性子……和你很是不一样。”

周霁是个沉默安静的少年,常常面容整肃,眉目间就带着一股子认真又谦逊的劲儿,似乎随时准备聆听师长的教诲。

“那是肯定的!”周玮笑嘻嘻的嘚瑟,“我叔祖没我运气好,生在了好时候。我听我祖父说,我叔祖还在的时候,正赶上我们家唯一一位元婴老祖陨落,那些年我们家可困难了,被别的几家打压得很厉害。那一辈中,就我叔祖资质最好了,一下子就被长天宗挑去了,当时家里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他原本笑嘻嘻的,说到这儿也唏嘘了起来:“真是可惜了,他都做了亲传弟子了,却意外陨落了。”

竹生垂眸。

是意外吗?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的才叫意外。自己做出的,是选择。周霁的陨落,不是意外,而是他选择了让竹生活下去。

那勤奋的少年,安静的悄悄注视她,自以为把那些爱恋藏得很好。在那些时间有限的独处的机会里,他也会流露出属于少年的羞涩。

少年之可爱,便在这等明媚又青涩。也正因是少年,才会冲动,会犯错。只是旁的少年,都有机会改过,周霁却再没有这机会,不能像旁人期望的那样,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男人,撑起一个家族的希望。

竹生想起了那朵绽放在夜空中的血色之花。那花妖娆成了永恒,这么多年过去,都不曾褪色。

“不过也是福祸相依吧。我们家现在也是承了我这位叔祖的遗泽。”周玮接着道,“我叔祖是因为宗门的外派才陨落的,长天宗就特别照顾了一下,把我另一个叔祖还有一个族叔都录进了长天宗。只可惜他们都没我那位叔祖资质好,到现在也没都没能成为亲传弟子。不过呢,长天宗从那之后就十分照顾我们家了,有长天宗撑腰,这些年我们家的日子好过多了。所以我祖父就常常说,我生在了好时候啊。”

他又道:“这次,是我一个叔祖结丹了,要办结丹庆典,我才想着过来猎两只青头兽做贺礼。不想青头兽没猎着,白得了你半条滚地龙,这一趟真是值了。”说着,喜气洋洋的拍了拍腰上锦囊模样的储物法宝。

周玮就是个一眼能望到底的人,跟他在一起能让人很放松。竹生就望着他,抿着嘴笑。

那面孔在火光下看格外精致,不经意间便有一种奇异的风情,似少女,似熟/妇。周玮心跳就快了几拍,忙掩饰般的问起竹生是怎么和周霁相识的。

竹生无意带出长天宗之事,便只说是周霁领了宗门外派的任务,外出时与她偶然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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