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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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家的禁地啊,里面死过不少魔修,怨气冲天的。”符远知趴在“师尊”胸口诉苦,“最开始确实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啊,旁边全都是死不瞑目的魔修残魂,还有不少存有神识,想夺舍我重新出去统一魔道什么的,所以哪敢睡觉啊……”

“但是弟子爬出来啦!”符远知开开心心地抱着“师尊”亲了一口,“而且还吃了半个至上魔尊,虽然味道很恶心……但是在他的记忆里看见了当年您一刀劈碎他魔魂的风采……”

那一刀携带着星辰之力,从天宇滑落,四野惊悸,六道轰鸣,从此道统占得上风,十洲三岛内正气终于压过流窜的魔气,上古魔道大能陨落当场,魔修无共主后一盘散沙,人间重得安宁。

那时候的师尊美得……哎呀脸红……

然后符远知挠挠头:“就是……当时如果不与阴暗星辰共鸣,暂时修魔,根本没法活着离开那里,我一个旁支弟子,死在那里都不会有人收尸,更别提报复堂兄什么的了,可是我又不想当魔徒,当了魔徒只能被您劈,不能被您抱……当然您也不用夸我,因为我毕竟是整个的,里面的魔徒残魂都破破烂烂的,我还是占优势的。”

“噢,有一个秘血宗前任血宗主是整个的,但是他很好骗。”符远知把这一段一笔带过。

“出来之后还找了个地方自废修为,疼到是一般,就是有点伤了元神,不知道以后修行会不会修不好,给您丢脸……”符远知又叹了口气。

“师尊,我心口特别疼。”符远知说,“我毕竟修过魔,吞过别人的魂,所以一见您我就看见了,您的神魂上有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谁用固魂锁才勉强让您的元神不会逸散……师尊,弟子肯定好好修行,好好保护您,绝对不让您再……”

死掉这个词卡在嗓子里,最后也没说出来。

对面的人有点懵。

所以符远知说完,感觉爽多了,于是把酒杯往后一扔,活动了一下手指,俏皮地笑起来:“所以,这位鬼修,咱们聊得差不多了,能麻烦您别继续装我师尊了吗,真的不像。”

说完,自己又愣了愣,纠正:“骗一般人行,骗魔修骗不了,哦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又是道修了,可是……”

符远知纠结了半天,终于说:“我师尊,说话不利索,口音很奇怪的,没你这么字正腔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景物都被黑雾扭曲了起来。

第22章

呼地一下, 黑雾漫开又消退, 像退潮一样干脆利落, 符远知颇有些留恋地看着身披嫁衣的“师尊”在眼前融入一片黑雾,复又彻底消失不见。

周围虚幻的安宁也一并退去。

夜晚的风总是有一点凉的,尤其是吹过荒村的风, 眼前还留着上一秒这村落五十几年前温暖的景色, 再一眨眼就只剩下破败的院落, 半倒塌的泥土房,几根折断在水渠旁的锄头, 木质的水车已经腐朽垮塌,长着褐色的霉斑。

时间的长度对道者与凡人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符远知不知道刚刚那个时间回环里的女孩有没有成功嫁人——想来是没有的, 但这可能也不算太悲剧, 因为按照刚才听到的消息来看,就算他们成亲了, 凡人女孩百年之后,那位道者可能就要用以后千年万年的时光去回忆她。

符远知默默拍了拍脸——不对,这怎么就伤春悲秋起来了?怪不得凡人诗人都爱写悲秋的诗词, 因为环境确实对心情很有影响!站在萧瑟晚风里确实容易多想。

面前, 屋里的床已经烂了一半, 床帐和被褥都成了褐色的碎片,所有的事物都蒙着一层阴暗,那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唯独——

床上还好端端地放着一件嫁衣,熠熠生辉, 金色绣线流光溢彩。

符远知谨慎地站在门口,先用灵力感知了一下整个房间——并没有魔气,也没有刚才屋里那个三流鬼修没藏住的那点阴气。

但他还是小心地护着自己,一点一点挪过去,拎起那件衣服看了看——嫁衣完好无损,还和在时间回环里看到的一样光鲜亮丽,用的是凡人织造技术中上乘的手工,提花绸缎搭配精致的刺绣,符远知摸了摸,了然——那上头穿着的几个珍珠是道者的器物,上面沾着灵力。

灵力很干净,甚至可以说非常清澈,没有一丁点想象中的魔气,这让符远知感觉不可思议——

难道那个要和凡人女孩成亲的人真的是个道者,而不是秘血宗的什么魔修?所以,不是痴男怨女骗感情的话本,都怪小玉京主脑子里的废料。

“那个……对不起……”

符远知叹了口气,说:“别站我背后,鬼修和人说话别站人背后,这是礼节。”

“啊……我不懂,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

一道半透明的影子飞到符远知面前来,落地站好,是个有点怯生生的年轻姑娘,约有十六七岁,白白嫩嫩的脸庞,有一点可爱的婴儿肥,虽然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愁容,但是笑起来嘴角会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正是她最好的年纪。

……如果不是这个姑娘是飘着的,还没脚的话。

符远知耐心地说:“你做人的时候长辈不讲鬼故事吗?背后有人喊你的时候不要回头,你的两肩和头顶各有一盏阳火,你回头的时候鬼会悄悄吹灭一盏,都吹灭之后鬼就可以害你了——所以记着,做鬼之后不想害人就千万别站人背后,不礼貌的。”

女鬼呆呆地看着符远知,表情诡异,像看神经病:“你……你不是修仙的吗,我以为那是凡间的迷信——凡间老奶奶拿来吓唬半夜不睡觉的小孩的,我变成鬼这么久我怎么没看见谁身上怪怪地顶着三盏灯?”

符远知一本正经地点头:“是迷信没错,所以我还客客气气跟你讲礼节,如果是真的,我就动手了。”

女鬼:“……”

“你没有怨气,不是厉鬼,但看你也不懂修行,更不是渡劫失败的道者变作的鬼修,可是你起码有四五十年的修为……”符远知打量着女鬼,“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你到底是什么鬼?”

女鬼懵懵懂懂地看着符远知,似乎思考了片刻,微微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出身诛魔世家,并且吃……呃……杀过坏人的?”

这个鬼修看着他,眼神还有一点点期待——大概是最简单的思考模式,杀过坏人,那肯定应该是好人。

符远知眉头一跳,但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我出身中洲南明山符家,虽然是旁支弟子,但该会的家族秘术也会,现在还是云梦天宫的弟子。”

——就算你出去说我吃过至上魔尊的半个魔魂,谁信啊……人家会以为你是疯鬼的!符远知底气十足地想着,所以也不在意正式自报家门。

“我知道云梦天宫,听说那是一座云彩上的宫殿,住着真正的仙人。”女鬼的脸似乎熠熠生辉起来,她想了想,然后忽然向着符远知盈盈下拜。

“小女子是安田县人士,姓白,名瑛,恳请上仙,救我安田县父老!”

……啊?

符远知嘴角抽了一下。

女鬼白瑛打开了话匣子,详细地给符远知讲述了一下五十年前发生的事——她把符远知领到一处已经破败的祭坛,然后说:

“那一年赶上灾年,云泽长河发水,条条支流都涨水,我们这个村子淹得很严重,只有地势高点的房子还在水面上,田地和大部分住家都让水淹了,朝廷也没办法,而且地方巡抚官员求到仙城玉京,仙人们也都不理会。”

符远知没有说话——道者当然不会理会,生死有序,天道无常,潮起潮落本就是天地间固有的自然变化,玉京主拿什么资格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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