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2)
卓玛非但不觉得尹玉卿是在骂她,反而洋洋得意:“我大哥说了,小女儿家的,不必拘礼于这些小礼小节。”
尹玉卿怒了:“贱婢,这是荣亲王府,不是你那土蕃蛮夷之地,该讲的规矩就要讲,给我跪下,我要教教你什么是为妾的规矩。”
卓玛立刻两眼含泪,扭着衣襟去看宝如:“姐姐,你瞧瞧她,这个烂耳朵的要凶我。”
分明尹玉卿如今只敢梳两边头发低垂,包着耳朵的乌蛮髻。虽府中人不说,皆知道她一只耳朵歪歪扭扭。一个阴阳怪气的世子夫人,这府中连猫狗都不敬她。可这还是头一回,叫人当面叫烂耳朵。
尹玉卿本就火大,一点就燃,气的一巴掌就搧了过去:“贱婢,你竟敢辱我。”
卓玛瞧着瘦瘦小小的,手劲儿却大,一把抓住尹玉卿的手,将她摔的晃来荡去:“宝如姐姐,你瞧瞧,这烂耳朵要打我呢,你那般疼我的,怎么也不帮帮我?”
宝如心说我看见你就烦,怎会疼你呢?
她稳稳坐着,扭头,吩咐苦豆儿:“去,教教咱们房的贵妾,什么是荣亲王府的规矩。”
苦豆儿早就看卓玛不顺眼了,上前狠命一拽,撕开卓玛的手,劈手便是两个耳光,斥道:“跪下,给世子妃认错。”
“凭什么?”
“就凭你是个妾。”
“我还是皇上封过的福嘉郡主,你们大魏无公主,如今我的身份,可精贵着呢。”
“果真精贵,又怎会给人作妾?”苦豆儿见卓玛不肯跪,忽而转到她身后,一脚她在她膝窝里,将她踏扑在尹玉卿面前。
卓玛揉了揉眼睛,哇的一声哭,趴了起来,居然骂道:“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大哥去。”
瞧着她气冲冲走了,尹玉卿幸灾乐祸:“赵宝如,当初你不是拉着嫣染和秋瞳几个的手,说一辈子做好姐妹,不分主次,共同伺候少源的吗?
为着这个,便这府中的小猫小狗,都格外爱你不爱我。如今妾果真逼到鼻子下面了,你还能大气否?”
一屋子的女人,因戴孝,皆是素衣白服,皆瞧着宝如。她小时候的胸怀,在长安也算典范呢,若非那般懵懂无知的胸怀,立志要做贤妇碍了顾氏的眼,顾氏也不会那般的恨她。
宝如抿了抿唇,先就羞红了脸,痛心疾首状:“实则不能,我不想明德纳妾,我也是个妒妇呢。”
李悠容本来在哭的,眼中还是泪,噗嗤一声笑,尹玉卿也是忍不住笑。
俩人将个宝如扭在一处,尹玉卿耳朵凑了过来:“不怪少源小时候疼你,我是恨你,可我有时候也忍不住要疼你。妒是妇人天生的本性,要我,今夜就剪烂卓玛的脸,看她还敢整日大呼小叫。”
前朝,门下省。
朱柱略有斑驳,青砖台阶上纤尘不染,入内,古朴堂皇,这是本朝审议,复议军国重要之处。李代瑁在此稳守十多年,老王爷的公案上漆都磨的比别人更薄一些。
回纥汗王要至,这是如今朝中第一等重要的大事。
小皇帝御驾亲临,坐在大殿御座上。阶下文武群臣分作两派,正在吵架。
第193章 脓疮
尹继业率着武臣个个膀大腰圆雄性气息十足以压倒性的高度站在右边。
李代瑁红衣清雅身后文臣围成扇形亦是与他一脉相承的清瘦利落之形虽不比武臣们健壮,但在气势上也绝不输于他们。
回纥汗王入长安朝拜,带着五万精锐铁骑南下。以李代瑁的意思汗王可以来,但骑兵必须止步河中府,最多只能带三千名将士下洛水至长安。
尹继业听了不停冷笑:“汗王亲率五万人日夜操练自黑虎城而来,是想要皇上检阅我属国之强兵盛马给皇上阅兵的。人家兴致勃勃走到了洛水边却接到一令圣谕不许带兵。
王爷这好比你去走亲戚车载重礼走到一半,亲戚却传了话来许你只是空人至,将礼物全扔了你会怎么想?”
他麾下一名武官接话:“汗王本无反意荣亲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要逼汗王造反,脱离我大魏臣属。”
无耻如尹继业,二十万兵还在停留在咸阳,再有回纥五万骑兵助其,若里应外合杀起来,李少源远水救不得近火,王朝危在旦夕。
李代瑁当然不肯:“笑话,皇上,汗王要来可以,但必须留下骑兵,否则长安就视其为入侵者,本王会立刻发兵剿之。”
尹继业手柱长剑,垛在金砖上震耳欲聋:“荣亲王鼠目寸光,这是要逼反汗王。薛育义若反,北方便要用兵,老子的兵要抵抗突厥,无兵可发。”
小皇帝眼看两派就要打起来,低声劝道:“既汗王想要朕阅兵,那就让五万人都到咸阳,朕赴咸阳阅兵即可,二叔您看如何?”
让五万兵到咸阳,等于是让尹继业和薛育义结盟了。小皇帝近来受白太后耳旁吹风,对于野心勃勃的尹继业全无警惕忌惮,反而亲信于他,简直昏昧无比。
自从李少陵拉着宝如挡刀那日,李代瑁便对自己从小教养到大的皇帝有了看法,此时也不转寰,厉声道:“本王便是这个决议,没得商议。”
尹继业冷笑:“王爷怕是忘了,皇上已行过冠礼,如今朝事,就该由皇上决断。”
小皇帝左看看,右看看,身子往右侧了侧,壮着胆子道:“二叔也该让朕自己做回决断了,否则,朕在这龙座上,难道就仅仅是给您做傀儡吗?
朕准了,让汗王五万兵甲,齐赴长安,朕要检阅。”
尹继业得意洋洋,抱拳道:“臣即刻就发涵,邀汗王启程。”
李代瑁上台阶一步,逼近李少陵,道:“但凡军政要事,我门下省有复议审核之权,这道圣谕,老臣要驳回,国公若敢发函,便是违诏,是矫诏,本王要卸你的大都督一职。”
尹继业两鬓花白,虎视猿首,在堂中踱着步子,玄色蟒袍在透进来的阳光下金光流转:“王爷这不是辅政大臣,这是篡政,矫政之臣,是野心勃勃的篡位之臣,您要卸本都督的职,本都督还要带群臣弹奏你,借天子以令诸侯,谋权篡国。”
俩派眼看就要打起来,皇座上的李少陵,此时已完完全全倒戈在尹继业一方了。
“王爷和国公是不是该各退一步?”阳光照洒的正堂门上,一个人影沉步而止,先立在门上,站了片刻。
他出声不高,但中气十足,足以中堂中所有的大臣都听见。威严,沉着,却又不失谦和。
小皇帝李少陵先就笑了起来,这些日子来他最信任,也最能帮他解决难题的人来了。他道:“恰是,二叔和国公爷,是不是该听听朕的二哥怎么说?”
皇帝的新宠,荣亲王府的逆子,曾经纵步生生跃上城楼的季明德进了殿,宝蓝色蟒袍上狮崽凶相毕现,一张脸却笑的春风和沐,酒窝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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