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但其实在她心里,早就看穿了季明德俊貌下的恶毒皮囊。
一府俱丧的悲痛,三百万两银子白白散尽,一桩又一桩的仇恨,叫胡兰茵此时便将季明德凌迟处死也不能解恨。
她自己不好过,当然也不想叫季明德和宝如情深意爱,踩着她的痛苦做一对鹣鲽情深的伉俪。
女人皆善妒善疑,洛阳距离长安又不远,当夜一个来回都使得,胡兰茵这样一说,就是想让宝如起疑,疑季明德夜里是不是来了洛阳。
宝如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
胡兰茵的手腕与结交权贵的功力,满秦州城有名,她是来见老太妃的,却被带到了胡兰茵的院子里,会不会老太妃和胡兰茵已经联手,季明德两房妻子,她们想剔掉她这一房,让胡兰茵入主荣亲王府?
毕竟她和李少源有过婚约,老太妃要季明德,不见得会要她。
但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再退出去的道理。宝如回头瞧着两个小土匪还在身后跟着,定了定神,跟着胡兰茵进了内院,她打幼儿玩耍的地方。
内院冷冷清清,织儿打起帘子,迎门便见个头戴抹额的老妇人愁容不展,坐在圈椅上吃茶。
宝如上前一步便道:“宝如万死,回长安这些日子也没去见过太妃娘娘,倒在这儿见到您。”
老太妃肘远了宝如细细打量,她穿着细棉面青砖色的通袖短袄儿,深蓝色综裙,阔幅面的青蓝色滚边儿。
一旁的胡兰茵红若桃李。宝如清清爽爽,圆蒙蒙的眼儿,圆翘翘的鼻头,虽不笑,亦是个甜滋滋的喜相。
老太妃放下茶碗哟了一声:“这竟是我的宝如!”
她随即又抹泪:“宝如都回来了,我的悠悠还不知在何处受苦,天家无能,白白委屈我的好姑娘们要出去遭罪!”
宝如还没明白过来,老太妃伸手拉过宝如道:“缘份千里相牵,瞧瞧,转来转去宝如仍还是我的孙媳妇儿。”
胡兰茵笑着上前一步,扶过宝如道:“可不是嘛。娘娘,宝如虽是二房,可明德更爱她,而我虽占着大房,却是个糟糠,除了尽心尽力侍奉老母,无一处可得明德喜欢。
所以,媳妇打算退一步,自降为妾,入府之后,尊宝如妹妹为妻,您看如何?”
老太妃正在愁这事儿了,一听胡兰茵竟自甘降为妾,喜的托过胡兰茵的手便笑:“好孩子,到底还是你顾全大局。虽说入府之后你是妾的身份,可你的委屈,祖母会记着的,祖母不会忘了你今日退一步的贤惠大度,必定会补偿你的。”
胡兰茵笑的极其温婉,心中却说:爱情难得,更易散,时至今日,我才知道除了金钱,还是金钱更妥当。谁屑于与你们争这点地位,只待回到秦州,我要做封疆大吏的夫人,与季墨稳守秦州,笑看你赵宝如失去丈夫,失去一切。
她笑的太温柔,吓的宝如生生打了两个寒颤。
老太妃扶着宝如出门,自那一丛丛豆绿从中穿过,准备要回隔壁。
停在繁花之中,蝶舞蜂飞,老太妃捏着宝如的细腕,道:“原本不过一个流落于外的外室子,不相认,也就罢了。宝如,你可知我如此劳心劳力,想认明德归宗,是为的什么?”
宝如摇头:“不知道。”
老太妃站了许久,说道:“不过是想竭力弥补自己当年的过错罢了!”
第103章 自甘为妾
忆及朱氏跳水哪夜黛色云海中腾空而上的哪条龙和朱氏哪凄厉的惨叫声老太妃至今心有余悸。
宝如扶着老太妃坐到石几上斟酌许久还是决定当面坦陈:“娘娘您一门心思想让明德认祖归宗可您是否问过王爷的意思,或者正是因为王爷不愿意,而您又一意孤行他才会在□□外对明德痛下杀手呢?”
老太妃愣住了:“秦王府外哪场埋伏,明德认为是他父亲设的?”
宝如点头。
老太妃断然摇头:“宝如,我自己生的儿子王爷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他不想认明德是因为他还没有见过明德,不知他的品型如何因为他娘的缘故下意识有些排斥但我相信只要他见明德一面定然就会接纳他。
至于埋伏劫杀,那更不可能。王爷是每年秋斩死刑犯名单都要一审再审,生怕错杀一个的人怎会屠杀自己的亲儿子?”
宝如半信半疑天下哪有娘不说儿子好的?
季明德成日在永昌道上杀人劫道,杨氏只当他在给富户方升平放羊了。
送老太妃到两院角门上,宝如目送她进了自家,遥遥可见尹玉卿和李悠容,还有李少廷的未婚妻阮晴三个亦在后院中吃茶闲聊,四月春光正好,丹枝吐蕊,三个闺中娇娥笑嘻嘻闲聊着,好不热闹。
不过一墙之隔,这边朱氏昏昏沉沉犹在病中,那边李代瑁僚臣侍卫前呼后拥,也进了院子。
他为处理南诏的事情,这几日一直在陪都,听说老太妃来了,这是赶回来探老太妃的。
一路疾步而行,眉头紧簇,听僚臣说着什么,忽而止步,低声道:“谢振轩这个蠢货,告诉他,继续往剑南道增兵,不能叫它与土蕃相勾连,说了多少回,只当本王说的全是耳旁风,他再这般,宰相换个人来做。”
纻丝质紫袍笔挺,胡须寸长,本是冷面的李代瑁忽而止步,眉眼间颇有些笑意伸了两手。
檐廊下一个五岁小儿,挣开李代圣的手,拱拳,奶声奶气叫道:“永儿给二伯请安,祝二伯身体康健,江山社稷,全在二伯身上担着呢。”
这是李代圣先王妃遗留下来的孩子,人称永世子。
李代瑁将这孩子抱起在怀中,回头看李代圣时已是寒脸:“身为总裁卷,请今科举子在著花楼吃酒已是违制,听说在你府外还生了血案,杀人者是你的得意门生肖景峰?”
青天白日,二十多颗人头,如此血案,李代圣和门客们连着商量了两夜,才敢跑到洛阳来给李代瑁回禀。
话自然也是早就斟酌了千百遍的:“二哥不是托悠容递给四弟一封手谕么,那手谕上说,秦州举子一个不录。
臣弟自然要究其情由。悠容说,概因有个秦州举子季明德,是你未成家时所生的血脉,你不想见他,所以才不录秦州举子。
臣弟不过念叨了一句,为季明德一人,秦州举子未免太屈了些,谁知叫肖景峰那厮听到,竟背着臣弟伏兵,差点就把明德给杀了。
这全是臣弟的错,此番来洛阳,臣弟便是来负荆请罪的,全凭二哥责罚。”
抱着儿子来负荆请罪,那怕叫李代瑁打几棍子,至少可以瞒过谋逆之罪。
李代瑁听了却是脸色大变:“你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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