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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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能听龙深把一首歌完整唱完,身体的疲惫加上酒精的作用,听到一半,就这么睡过去。

“回床上去睡。”龙深拍拍他的脸颊。

冬至迷糊嗯了一声,细微挪动,却没能撑开眼睛。

龙深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累极了,也没再叫,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安置在卧室里的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

酒不醉人人自醉,龙深其实也有些醺然,也许是今晚的氛围太好,不同于海边那时的心血来潮,也不同于与颂恩交手前夕的心事重重,此刻安宁美妙,平淡真实,是龙深从未想过的感觉,哪怕什么话也不说,看着冬至的睡颜,他心里也能泛起淡淡欢喜。

就像,他从前守护这个世界,但世界毕竟广阔,人类也只是一个宽泛的称谓,而现在,模糊的概念中多了一个确切的对象,冬至既是世界的一部分,又独立于世界之外,两者并不矛盾,却是意外的惊喜。

不知不觉,龙深歪在床头,也睡过去一会儿。

再醒来的时候,墙上的钟已经走到了午夜时分。

他侧头望去,冬至好梦正酣,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将对方滑落肩头的被子往上拉一点,龙深悄然下床,穿过客厅的杯盘狼藉,离开屋子。

天台上时间过得慢,此刻还是傍晚流霞映秋水的景致,龙深手一挥,流霞飞逝,瞬间换上夜幕,无数星辰闪烁,映亮了整片天空。

“夕阳无限好,怎么就换了夜色?”山石后面绕出一个人,他这才看到宗玲也在。

“我不知道您在。”龙深道,“恢复原样?”

“算了。”宗玲摆手,“我就是无聊上来透透气,什么景色都一样,小冬至没事了吧?”

龙深颔首:“降头解了,安然无恙。”

宗玲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你们和好了?你不生他的气了?”

龙深轻声嗯了一下。

宗玲笑眯眯:“我那会儿怎么说来着?不要辜负你的心,你听进去了,我很高兴。人生苦短,妖怪器灵的寿命却太长,往往不懂珍惜,等到反应过来,对人来说,已经晚了。”

龙深朝她拱手,无声表达自己的谢意。

如果没有宗玲的点醒,他的确很有可能直到现在,甚至很久之后,都迈不出那一步。

“宗老心情不好?”

宗玲活了数千年,心境定力非常人可比,会大半夜在这里,龙深只能猜测她遇上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在看,我的命数。”宗玲缓缓道。

龙深心头一跳。

宗玲看见他表情凝重,反是笑起来:“天人尚有五衰,任何生命都有盛衰轮回,我已经活了那么久,要是寿比天齐,不是反而不正常吗?”

龙深沉默片刻:“我们之前在银川见了车局,他说自己也寿命将近。”

宗玲叹道:“如果他自己已经没有求生意志,任是命数注定再长也无用,我跟他不一样。我化人之后又活了几千年,也该进入神竭力衰的轮回了。本来,我想亲自去一趟日本,但我不知自己的力量何时会彻底枯竭,不敢去拖你们的后腿,音羽鸠彦由人入魔,韬光养晦几十年,鱼不悔跟丁岚虽强,我怕他们还斗不过音羽。”

龙深道:“我会去。”

宗玲很惊讶,随即否决:“不行,只有你一个人,太冒险了!”

龙深:“还有吴秉天,唐净,他们也会一起去。”

宗玲面色凝重:“其实我一直怀疑,音羽鸠彦之所以能成魔,可能是拿到了某件魔器并勘破其中秘密,从中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此人绝不会比之前你们碰过的其它魔物异兽更容易对付。可惜当时我正值休眠期,没有在世间走动,否则应该能更早察觉。”

龙深点点头:“不仅如此,我们怀疑他想要破坏石碑,很可能就是为了彻底打开深渊通道。您是世间活得最久的大妖,关于当年的伏魔阵,您知道些什么吗?”

宗玲苦笑:“这个问题,显坤他们已经问过我几次了,伏魔阵的历史比我的寿命还长,那时候我懵懵懂懂,只知夏醒冬眠,等我化形,又已过了上古众神辈出的时期,大能纷纷陨落退隐,那时候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怪,谁会跟我说起伏魔阵的事情?神佛异兽变成神话,曾经的大战也成为传说,石碑的存在,就更加无人知晓了,也许有只言片语流传下来,但我的确不知道。”

“不过,我小时候听父祖说过,上古时曾发生过数次大战,其中一次有魔神出世,差点就毁天灭地,后来三界交接之地被彻底封死,这个世界的灵气,也因此逐渐走向枯竭,所以,你应该也发现了,唐宋之后,成仙飞升的记载越来越少,并不是因为人类灵智在退化,而是因为世间的灵气在减弱。”

如果石碑组成的伏魔阵,就是通往深渊地狱的封印,音羽鸠彦千方百计想要破坏石碑也就能够理解了——他想放出比潜行夜叉、人魔,乃至波卑夜幻影分身更加厉害的大魔。也许是波卑夜的完全体,也许是深渊地狱的魔神,连宗玲也无从得知。

她抬起头,阴云不知何时飘过来,遮盖了闪闪发光的星辰,天地晦暗,风雨欲来。

一场巨大的危机,悄然而至。

而她,命数将近,苟延残喘,还能为这世间做点什么?

哪怕这个世间到处充斥着人类的欲望,因人性而起的残忍恶毒,往往比魔物更甚。

但这是诞育了她的世界,曾经是她的挚爱存在过的地方,还有龙深和冬至,无数她寄以美好期望的人,宗玲不想看到这一切被毁灭。

“我去找车白,跟他一起去昆仑,寻找阵眼。”宗玲道。

她转过身,看着龙深,“你们如果得到阵法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们。”

“好。”龙深顿了顿,难得露出迟疑:“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告诉冬至,劳烦您代我保密。”

宗玲微怔:“为什么?”

龙深道:“他即将带队前赴交流大会,我不想他因此分心。”

宗玲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你只是怕他担心。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要求跟你一起去,你不希望他去冒险。龙深,你终于也有了想要保护一个人的私心。如果仅仅将他当作徒弟,你应该更希望他去面对风雨,哪怕头破血流,为此丧命,才不负初心。”

是这样的吗?

龙深无法反驳。

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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