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 / 2）

直到他后来渐渐长大, 直到他学了医，他才将当年种种全部相通，可距离彼时年少已过去太久了。

苏临淮并没有解释, 他只是静静地低下了头。

面前的温辞自然不是寻常人, 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地给他解释那个万花筒的奥妙。

事实却确然如此。

温辞只是稍微想了想, 便明白了当初苏临淮的父亲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只是一个看上去像是“玩具”的东西，然而实际上却是一种武器的雏形。

虽然它外表上看起来像是个“万花筒”, 但其中隐藏的东西却足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幻觉, 或者说, 视觉上的错觉。

当人向万花筒中看过去, 以为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的花纹，可当观察者的视线在其上的停留超过一定时间后再移向其他地方, 尤其是空白的墙壁, 就会看到一个被放大的、面目狰狞的鬼脸。

最可怕的是, 因为这个鬼脸的出现与观察者的视网膜相关, 所以即便观察者惊恐地闭上了眼睛也会发现——

眼前还是它。

温辞眼睛不由一眯, 心中竟也有丝叹然。

这种“武器”实在是太狠毒了，而且这不过是一个雏形，改变之后只会更加恐怖。

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有些人或许不怕鬼，可总能找到一个他见了就会害怕畏惧的东西。

毫无畏惧的人，是不存在的。

而如果能将万花筒中的成像根据调查到的观察者信息加以改变的话... ...

温辞轻笑着摇了摇头，既觉得能想出这样点子的人真是残忍至极，却又觉得... ...

实在是个天才。

而这世上最令人不安和恐惧的，无外乎——

残忍的天才。

只是这人毕竟是苏临淮的父亲，即便温辞心中诸多感慨，却也不能与苏临淮细说，只好继续追问。

“那后来？”

从苏临淮一开始讲述自己身世的时候，温辞便已猜到，这些事情带来的结果多半是并不如人意的。

而话说到现在事实便更为清楚了，这一切多半导致了苏临淮家庭的不幸，也很有可能完全影响了面前这人的人生轨迹，才使得他从当年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沉郁内敛的人。

“后来... ...后来有一天来了一群人。”

苏临淮语气一顿，声音明显一涩。

他皱了皱眉，这才勉力地将自己要说的话继续了下去。

“这群人，把父亲带走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亲。”

“在父亲走后... ...母亲忧虑成疾，不久... ...也离开了我。”

温辞握着杯子的手指指骨一缩，一时间竟有些不敢抬头。

他穿越多世，也当过孤儿，自然明白孤儿有多敏感。

若他也是孤儿，自然不担心其他，可现在他不是，而且还有一个确实温馨非常的家庭。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论劝慰些什么，都显得虚伪非常。

何况苏临淮是个骄傲的人，他必然是不喜欢自己说些假惺惺的安慰之言的。

所以抿了抿唇，温辞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抬手，拍了拍苏临淮的手臂。

对方立刻会意，抬起头望来的眼睛中既有感激，也有释然和欣慰。

“都过去了。”苏临淮却突然笑了出来，眸中虽隐有水光，笑容却不失真诚，“在父母走后，林老师便收养了我，他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老师，也是位... ...好父亲。”

“再之后，我在林老师的指引下，成了一名医学生。其实学医既是因为林老师的引导，也是因为，我希望... ...”

他轻轻攥紧了握着桌壁的手。

“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父亲真的将‘那个东西’完善了，我不至于，全然无能为力。”

“你可以的。”

温辞笑着看他，眸光沉沉。

“我相信你，苏临淮。”

苏临淮也跟着眉目一展，所有伤感之色全然不见。

“谢谢。不过温温，我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 ...”苏临淮眉尾一挑，神色间莫名几分狡黠，“你肯定不知道，其实小时候，我是见过你的。”

小时候？？？

见过我？？？

温辞睁大了眼睛，一双蓝色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