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加入书签

“我第一次离开了消防栓,我曾经无数次祈祷自己能随风飘走,但这一次,我却是随着漫开的水流,漂走了。”

“我那个不会说话的朋友,给了我自由。”

盛兆良说完,朝考官鞠了一躬。

主考官轻轻鼓了掌。

当天晚上,田镜和盛兆良住在青旅的混住房里,田镜睡上铺,盛兆良睡下铺,隔壁床是一个金头发的背包客,在用手提电脑跟朋友小声视频,田镜睡不着,探出头去跟盛兆良聊天。

“我真的没相告你还会演戏,老实说,我现在都还很兴奋。”

盛兆良用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伸上来,戳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着说:“你今天表现也不错。”

田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我还是觉得你更好,那个故事,大概是我入戏了吧,最后很感动。”

“一根消防栓还入戏?”

田镜想说,不是以消防栓的身份,是以朋友的身份,但觉得有点矫情,就跟盛兆良又聊了聊别的。那天晚上他们聊到很晚,完全顾不上混居房的礼仪,田镜一直盯着盛兆良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不由自主地不断回想起今天盛兆良握住自己手的感觉,那种温暖的,被需要的感觉,事实上在盛兆良表演离开他的那一瞬间,他很想往回勾手指,不让盛兆良走,但作为朋友也作为角色的责任,让他牢牢记得自己的范围,不敢临场发挥,不敢逾矩。

入睡以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盛兆良的手,在轻轻抚摸他,从脸颊、脖子、胸膛,一直去到令人羞耻的地方,盛兆良的手用了那种熟悉的让他回味无穷的力度,握住了他的性|器,他在梦里极度惊骇,却无法自拔。

他逾矩了。

他的逾矩,是一切崩塌的开端。

第四章

高考前的三个月,班长在课间带来了两个信封,一个是田镜的,一个是盛兆良的,信封上印着那个他梦寐以求的学校的名字。

当时盛兆良在楼下打篮球,田镜跑到窗边,也不管比分进行到哪里了,用上了全部的肺活量,大声喊盛兆良的名字。

之后盛兆良说,他激动得就像个随时会从窗户里滚下来的,颤巍巍的球。

田镜听了也不在乎,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端详艺考合格证,几乎想咬一口。巧的是,合格证上他和盛兆良的排名也挨在一起,接下来只要准备好高考,就一定能被录取。但盛兆良似乎没有那么兴奋,田镜不明白这是因为结果都在他的预料中,还是他并不像自己那么热衷,然而从面试那天开始产生的落差感,在田镜心中扎根,他对这个世界的粗浅认知,也足够让他判断得出,天才是什么样的。

那个叼着笔头,没正形地歪坐在椅子上,看完合格证后就随手丢在一旁,继续画五子棋格子的少年,大概就是天才。

真是让人受挫呢。

“喂,接着来。”盛兆良在草稿纸上画好了格子,往田镜面前一推,把草稿纸推出了挥斥方遒的棋盘的架势,田镜哭笑不得,拿起圆珠笔跟他下棋,心里默默笑,还好天才也有弱点,比如五子棋还是自己要厉害些。

就在两个人头挨着头,仔细地在歪歪扭扭的方格上计较棋子落点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田镜先察觉到氛围变化,抬起头朝教室门口看去,看到了一个逆着光的身影,纤瘦高挑的,长发随意扎了马尾,有几缕发丝散落在饱满的额头前面。那人又往里走了几步,田镜cia看清,那是个男生。

长头发的男生可不多见,更何况是在这间校规严格的重点高中,田镜明白大家为什么会纷纷行注目礼而顾不上说话,不过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真的是个太漂亮的人了,穿着和气质也跟缩在肥大校服里的高中生们完全不一样。

盛兆良等田镜落子等了半天,不耐烦地抬起头,正中红心。

就在田镜和盛兆良收到合格证的同一天,他们班里来了一个因为学籍问题,而在高考前夕回到这里的插班生,名字叫郁溯,也是艺考生,学的表演,据说他来的第一天,就有女生跟他告白,在这所因为考前压力而气氛沉闷的高中,郁溯像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口鸦片,让很多被课业麻痹的少年人尝到了新鲜的瘙痒和因为渴求而产生的阵痛。

而这其中,也有向来目空一切的盛兆良。

公交车摇晃着准备起步,田镜在车门关闭的前一刻,从回忆里恍过神来,连忙快步上了车,司机一边挂挡一边很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樊帆还站在街边,黑裙子让她显得很娇小,田镜打开那一侧的车窗,冲她挥了挥手:“早点回家。”

“你个死呆子!”樊帆反倒露出委屈的表情,撇着嘴,高冰在一旁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

公交车驶离车站,田镜在空了大半的车厢里坐下来,樊帆的微信紧随而至:

“都那么多年了,还不行?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开了不好吗?”

田镜回复:“没有什么说不说开的,如果他不计前嫌给我个机会的话,永远别说开更好。”

樊帆没有回,大概又在手机那头骂他没出息吧。

田镜一个人回到住处,挑了部电影看完后,准备第二天天早餐的食材,时间到了便上床睡觉。他没有把辞职的事情告诉父母,不然除了催他相亲以外那老两口又得有新的奋斗目标了。手上的积蓄还能安稳过段日子,也做好了得不到盛兆良回复的准备,到时候就着手找工作吧,先从剧组打杂开始做起都行。

田镜在床上躺下来,这个角度他能看得到放在床边的一摞摞书本和碟片,工作再忙他也没有让他们蒙尘,他希望有一天,那个狭窄的角落里,能放下一台摄影机。

三天后田镜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是个声音甜美的女生,没有任何前缀,确定是他本人后给了他时间地址,要他准时到达。

“请等等,我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情况。”对方似乎有些慌张,“我刚刚到这里工作,上头给我联络表,让我挨个儿打电话就行,不然,不然我去问问?”

听语气也知道小姑娘不愿意面对领导,田镜只好说:“算了,我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

对方连连道谢,田镜挂了电话,拿着记下来的地址来回想了想,这是个别墅区的地址,而自己认识的人能住那儿的应该没有,大约……大约也只能跟盛兆良有关了。他早已没有盛兆良的联络方式,只能跑一趟去看个究竟。

就算是田镜,也有片刻的幻想,也许盛兆良愿意给他机会?那这很可能是一次友好的会面。

通过道道登记和内线确认,田镜才到达别墅,找了半天找到门铃,不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房子里出来,朝他小跑过来。

“请问是田镜先生吗?”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