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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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辰时末,夷盟刚在正殿里和大臣们议事完,朝着东边的长廊走来,准备回他的寝殿,笛声悠悠,杨柳依依,夷盟果然在停在了长廊里,仔细地听起了那低声,竺漓化了淡淡的桃花妆,一身白衣,青丝在晨风中轻扬,吹着玉笛子从柳林里走了出来,她没有正面对着夷盟,而是侧身对着他,装作根本没有看见他,这些细节也是阿尔衲教给她的。

“你们都退下。”果然,夷盟被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吹笛人打动了,他屏退了身旁的侍从,朝着竺漓走去。

一曲吹罢后,竺漓转身看见了身后正驻足聆听她吹笛的夷盟,她差点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哥哥。

“哥……小奴参见夷盟。”竺漓握着短笛,给夷盟行了一个礼。

“又是你,起来吧,告诉孤,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夷盟平静地看着竺漓,轻声问道。

竺漓一时懵住了,是啊,她都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阿尔衲的曲谱上也没有曲名,他也不曾告诉过她这曲子的名字,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竺漓看着夷盟的眼睛,看着他的脸,不禁低声叹道:“似是故人来。”

夷盟看着竺漓的眼睛,不知为何,竟突然被她眼底某种情愫所触动,看着她的脸问道:“似是故人来?这曲子叫‘似是故人来’?”

“嗯,是。”竺漓难得能和夷盟走得这么近,她凝望着他的脸,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她在心底不停地重复叫着哥哥,多么希望哥哥能想起她,能想起过去的一切。

第040章:孤灯下的独舞

“告诉孤,你叫什么名字。”夷盟看着竺漓的脸,轻声问道。

“回夷盟,小奴是在藏书楼里当差的竺漓,我哥哥和娘亲都喜欢唤我漓儿。”竺漓答道。

“漓儿?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夷盟只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又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好像是在梦里……

“夷盟,您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竺漓试探着问道。

“孤很忙,改天吧。”夷盟越看竺漓的脸和眼神,越是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她,可是他怎样都想不起来,他头痛欲裂,找了个理由转身就离开了,回到了他的寝殿。

夜里,夷盟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梦境里全是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很多景象都是模糊的,唯有那张脸是清晰的,半夜的时候,他从梦中醒来,再无睡意,他穿好衣服,也不让随身伺候的小奴跟着他,独自提着灯走向了藏书楼,去见那一位出现在他梦境里的姑娘。

而此时,竺漓正在藏书楼里的孤灯下练习白天雅若教给她的那支舞,鬼魅阿尔衲正躺在藏书楼地板的正中央,静静地欣赏着竺漓曼妙的舞姿,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然而夷盟看不见地板上躺着的阿尔衲,他提着灯默然地站在门口,欣赏着在孤灯下翩翩起舞的竺漓,半年来,他看过不少艳丽的舞姿,唯独没见过在黑暗里在孤灯下寂静起舞的女子,那样温婉安然,让他疲惫的心一下子就找到了停靠的彼岸。

丢失记忆后当上了屠巨国夷盟的云耿,再一次猝不及防地爱上了他的妹妹竺漓,那个他从荒郊里捡回家的小女孩。有些爱便是如此,纵然遗失所有曾经美好的记忆,一旦再次碰见,还是会毫无征兆地深陷其中。

阿尔衲看见了门口的云耿,他看着云耿的神情,同样身为男子,他自然懂得那神情里包含的情愫,阿尔衲心底窃喜,觉得的自己的计划进行得实在是太顺利了。可他并不知晓,其实云耿和竺漓并非亲兄妹,而云耿对竺漓的那份深情,早就刻在了他灵魂深处,这一次的深陷,绝不是他阿尔衲计谋促成的,而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情劫。

“竟然爱上自己的亲妹妹,看你们如何逼疯彼此……”阿尔衲心底窃喜着讽刺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靠在角落里的书架旁,准备看一场好戏。

竺漓身着一件白色舞裙,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她的脸庞,她的身姿,显得格外温婉动人,看醉了那位手提灯笼的夷盟。他可是屠巨国的夷盟,这王宫内的女子,包括整个屠巨国的女子,只要他喜欢,他随时可以带回自己的大殿内宠幸。

可是,不知为何,夷盟远远地看着竺漓,心里却莫明地心疼和恐惧,他也不懂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如此奇怪的感觉。其实,喜欢一个女子,心里会欢喜会愉快,而真正爱上一个女子,则会心疼,心疼她的所经历的孤独,心疼她所饱受的沧桑,会恐惧,会害怕失去她,害怕自己不能给她幸福……

竺漓婉婉回眸,看见了立于门口的夷盟,忙收住了舞步,看着没有戴王冠的夷盟,竟一时又犯糊涂,脱口而出地喊道:“哥哥。”

不过在屠巨国的草原上,姑娘们也会称呼自己心仪的男子为哥哥,夷盟以为竺漓是在喊他“情哥哥”,他淡淡地笑着,将手中的灯笼搁在了门边,朝竺漓一步步走去。

竺漓看了一眼站在书架后的阿尔衲的脸,发现他鬼魅的双眼里闪着一股寒光,阿尔衲的眼神和竺漓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他忽地像只做了坏事的老鼠,忙将自己藏了起来,不敢再出现在竺漓的视线里了。

“漓儿,你刚才是在叫我哥哥?”夷盟一身王者风范,面对心仪的女子,在如此寂静清幽的书楼里,他自然毫不避讳,双手将竺漓纤手握于掌心,温柔地轻声问道。

听见哥哥喊自己漓儿,竺漓以为哥哥想起自己来了,高兴地笑着回道:“是啊哥哥,你记起漓儿来了?”

“当然记得,那日你在王宫门前,挡住了孤的去路,还叫了我一声哥哥,草原上的女子多半如你这样勇敢,不过还没人敢为了向孤表露爱慕而直接冒然冲撞孤的快马。漓儿,你是有多想让孤记住你呢?”自我陶醉的夷盟边浅笑着温声回道,边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一把将竺漓拉入他的坐怀里。

竺漓听完夷盟的回答,才知道自己是空欢喜一场,哥哥根本没有想起她,只是将她当成爱慕他已久的小姑娘。

“夷盟,我其实不是草原上的女子,我来自遥远的南方。”竺漓躲闪着夷盟饱含深情的滚烫的眼神,从他怀里挣脱出,站在他身旁,卑恭地回道。

夷盟觉得自己又不懂这女子了,明明一次次故意接近他,引起他的注意,这会儿落入他的怀中了,却又要挣脱出去……难道是害羞了?夷盟觉得也许是自己太鲁莽了,他就算想宠幸这女子,也至少先给她一个名分吧,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将她拥入怀中,毁了她的清白。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还是叫孤哥哥吧,孤喜欢听你叫孤哥哥。你跟孤讲讲,你家乡的事情吧。”夷盟看着竺漓的眼睛,轻声说道,他静静地观赏着眼前的女子,像是在欣赏一副完美的画卷。

“是,夷盟。我家乡是一个叫泗水村的小村庄,村庄坐落在南方的一条名为泗水江的江岸边,我和哥哥云耿从小在泗水村长大,哥哥从小擅长打猎,有一次他带着我……”竺漓站在夷盟身边,看着他的脸,讲述着她和云耿从小到大在一起的经历,希望以此唤醒他的记忆。

“听起来,你哥哥云耿应该很疼你,怎么会离开你?”夷盟完全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听完大部分故事后,竟还提起问题来。

“我哥哥不会离开我的,他一定是被坏人或者被妖怪控制了,他一定是忘了漓儿了。”竺漓看着夷盟的眼睛,难过地回道,字字句句都在点醒夷盟。

然而夷盟丝毫没有领会到竺漓的意图,听完竺漓的故事,只是心底更加地心疼爱怜起这个坚强果敢的小姑娘,心里竟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让她过那孤苦无依的日子,发誓要给她爱和幸福。

“你每天晚上都要在这清冷幽暗的藏书楼里守夜吗?”夷盟心疼地看着竺漓,轻声问道。

“回夷盟,是的。”竺漓答道,她多想告诉他,他就是云耿,可阿尔衲警告过她,如果夷盟自己没有想起自己是谁,她冒然与他相认,很有可能会被夷盟抓起来,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这儿太清冷了,也没有地方让你好好休息,走吧,跟孤回孤的寝殿,以后就留在孤的身边。”夷盟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竺漓的手,轻声说道。

竺漓将手从夷盟的大手里抽了出来,后退了几步,她慌神了,心想:深更半夜的,夷盟要带她回他的寝殿,莫不是……这可怎么办?哥哥啊,我是你亲妹妹!

“跟他去啊!去啊!留在他身边,你才有机会查出谁才是控制一切的妖魔!”躲在书架后的鬼魅阿尔衲连忙高声对竺漓催道,反正夷盟也听不见他的鬼叫声,他担心竺漓会拒绝夷盟。

夷盟看着竺漓脸上的尴尬,以为她是不愿意没名没分地就跟他回他的寝殿,忙解释道:“跟孤回去,你睡在孤的正殿,孤今夜睡偏殿。”

“去啊,跟他去啊!留在他身边,你才有机会接近妖魔,你忘了你进王宫的目的了吗?!别犹豫了!”鬼魅阿尔衲急迫地高声地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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