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贺坤嘴角勾了勾,“他具体怎么说的?”
“邱先生说他懒,还爱钱,这样最好。”
贺坤意味不明的摇摇头,嘴角并没放下来,“按他说的改。补的金额按锦暄水韵b级标准。他签了之后你移交给任娟处理后续。”
邱依野爱钱?他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贺坤的历任床伴里,邱依野的资料是最厚的,十项全能也不止。贺坤越看越觉得这个人有意思,他但凡对名气对金钱上点心经营,早不是现在这个八线的水平了。
锦暄水韵的少爷分为s、a、b、c、d、e六级,若真按品貌,邱依野肯定是够得上a,甚至是s的,不过他完全没伺候金主的经验,贺坤把他归为b也说得过去,只是稍显苛刻。但是若比照贺坤从前床伴的待遇,欺负邱依野的意味就比较明显了。
邱依野对金主少爷间的事没什么概念,哪里能知道自己被划为第三等,还觉得贺坤挺慷慨的。
他不太心安理得的自认为切身了解了为何那么多人千方百计爬金主的床,别管是为了什么,自己到底也沦为了其中的一员。若说起动机,他可远不如那些为父亲兄弟还债、为母亲妹妹治病的。
签好合约之后,跟邱依野联系最多的人变成了任娟。在邱依野眼里王晟夕和任娟就跟经纪人和助理似的,想到这两个人也为贺坤服务,再次觉得自己待遇还不错。
任娟提出让邱依野去指定的私人医院做体检。邱依野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而是越发认为贺坤靠谱,让人安心。
当然,他肯定不能说他是魔法师不可能有病,只得找了个借口跟舒妤请了一下午的假,真的去查了一遍。
果然如谢峣所说,钟乐刚的助理联系邱依野,并给他发了个剧本大纲,让他两天后去试镜。好巧不巧,邱依野又接了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邱依野心中有个预感,没想到接起来还真是记忆里那个有着冰凉质感的低沉磁性男声,简单又有气势的四个字,“我是贺坤。”
邱依野头皮一麻,他尽力带着笑意道,“贺先生您好,您是要回国了吗?”
“后天下午四点半到北京。”
邱依野当然知道贺坤什么意思,无非是用他陪床来倒时差。只是他要是答应下来,大后天的试镜肯定就去不了了。他保持着笑意,“好啊,那您好好休息。我大后天傍晚去找您可以吗?”
贺坤掌控欲很强,被邱依野这样安排有些不快。他认为邱依野一定明白他上一句话背后的意思,但邱依野却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来。
邱依野感觉到贺坤沉默背后的心思,他与人相处并不强势,但此时却不能让步。
他虽然没有过金主,但很乖觉的明白此时不能实话实说,否则让金主觉得他认为自己不如事业重要就不好了:金主花了大价钱,自然应该是爷。
邱依野需要个好借口,但眼下并没什么时间供他小心仔细精挑细选,一闭眼就把正好跳进脑海的想法说出来了,“周二下午西岸酒店特供金沙海皇粥,贺先生对海鲜过敏吗?”
电话那边明显愣了一下,他正后悔强转话题是不是惹贺坤生气了,就听贺坤道,“不过敏,要加葱花。再带一份古法豆腐和一份肠粉。”
这显然也出乎邱依野的意料了,他听见自己问,“肠粉要什么味的?”
贺坤犹豫了一下,“芝麻酱和甜酱。”
邱依野在刚打印出来的剧本大纲背后记下来,“好的。”
贺坤吩咐一句“司机会在西岸酒店门口等你”就挂了。邱依野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即使只是完全没定型的大纲,也看得出来钟乐刚这次的野心不小。故事改编自五年前的真实案件,那个案件到现在还是个疑案,唯一嫌疑人成了植物人,前年去世。
男主角闫世泽是国防生,研究生第一年主动申请去了某军区驻地的研究中心,毕业后也没有离开,一窝五年。期间为了观测和控制实战中的爆破效果,闫世泽随军参加了一次恐怖武装组织剿灭行动。行动中有武装对抗,闫世泽一直在相对安全的区域,但还是有一名军官和一名恐怖分子死在了他的眼前。
闫世泽得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原本就是个冷静话少的人,没人发现他的异常。一年后他调回x市研究所。闫世泽的高中同学小雨一直追求他,在他调回后成了他的女朋友。半年后小雨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公寓。
故事从闫世泽看见小雨死亡的新闻后去警察局自首开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闫世泽是最有作案可能性的嫌疑人:他没有案发当晚的记忆,也没有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然而调查因为没有人证物证陷入僵局,警方特聘的心理专家林辰试图利用催眠唤回闫世泽当晚的记忆。
一个月后林辰被发现在家中服用安眠药过量陷入深度睡眠,虽然被救回,但因为药物的影响有了记忆损伤。警方怀疑闫世泽,但他的行为和反应都没有疑点。林辰出院后提出对闫世泽的ptsd进行治疗,遭到闫世泽拒绝。
林辰的女朋友小花是闫世泽的远房表妹,为了缓解两个人紧绷的情绪,小花组织了一次郊游。当晚林辰趁闫世泽神经放松对他进行了深层催眠,想要帮他忘记那段记忆。第三天,闫世泽在登山途中精神恍惚摔下阶梯,没有再醒过来。
林辰再次出现记忆断层,辞去在警方的职务,回大学教书。小花一人带着所有人的记忆,携林辰走入婚礼的花型拱门。
在小花的记忆中,小雨是她少女时代唯一的朋友。小雨的初恋男友是闫世泽的竹马发小,也是在那次剿灭行动中死在闫世泽眼前的军官。林辰少年时代跟闫世泽同在x市少年宫学过三年书法,大学时林辰给闫世泽写过一首奇怪的诗。
“浆果的汁液翻涌不息
跌落在韧如沙草的果皮
核静守于不甘
沉默拉扯着经脉
它终将在染红这方世界后哭泣”
邱依野把这首诗读了三遍就背下来了,虽然不太懂它在说什么,但有种莫名的喜爱。他觉得这个果子象征的东西他很熟悉。
整个故事都被谜团笼罩着,这一版的大纲只是叙述,到最后好像讲清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明。剧本跟这个大纲肯定不一样。不知是不是邱依野想得太多,他觉得闫世泽对他发小的感情,林辰对闫世泽的感情,甚至小花对小雨的感情都不那么简单。
虽然助理没有说明邱依野试的是哪个角色,但很明显应该是闫世泽或者林辰之一。邱依野接下来的两天都在看有关ptsd的资料,把与贺坤有约的事完全忘了。
邱依野没想到的是,周二上午去试镜的只有他一个人。试镜的场地是上个剧组拆了一半的摄影棚,还留着明清时期的装饰。钟乐刚带着助理和两个副导演,以及制作人蔡合,编剧乔二,心理学顾问范思卿七个人坐在圈椅上,邱依野被安排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高榻上。
钟乐刚上来就宣布闫世泽的发小名字叫做王铮,邱依野试镜的第一条就是闫世泽眼看王铮在他面前去世的那一幕。
一上来就是感情这么激烈的戏,对任何一个演员来说都是有难度的。邱依野从榻上下来,把榻移了一个角度,当成掩体,顺势躲在了后面。在这一系列动作中他的情绪就酝酿好了。
他无法摒除自己对闫世泽和王铮之间感情的臆想,索性就在表演中带了一点点超越友情的东西。如果观看者不多想的话发现不了,但如果有这方面的思路,就会察觉那轻微的过界。
邱依野从地上站起来的之后不自觉的去观察对面那一排人的表情。钟乐刚显然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蔡合保持着弥勒佛的微笑,乔二冲他点了点头。
第二条是闫世泽在停尸间见到小雨的尸体后ptsd发作,要上前拽尸体,被几个在场的警察压住。闫世泽的人设是个十分冷静理性的科研人员,邱依野在表演的时候一边紧盯着尸体的方向,一边想要尽力把胳膊从压制中挣脱出来捂住耳朵,目眦欲裂,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压抑的低吼。
邱依野擦了擦刚才眼睛因为睁得太大流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正好余光看见蔡合。他脸上弥勒佛的笑容几乎不见了,正转过头在跟钟乐刚商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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