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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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依然没说话,抱着碗吃他的早膳。

青辰才转身叹了口气,就听他忽然道:“过年。要过年了!”

青辰回首望他,笑道:“嗯,要过年了。爹。”

自来到大明朝后,她好像还没有对过年这么期待过。往年总是想着怕东西不够吃,怕炭火不够烧,怕衣衫不够穿,怕药不够吃,连过年都委屈了老爹。今年,她升职了,又认识了老师,终于可以不用想这些了。

为人子女,寸草春晖,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成就感。

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青辰走到门外,看了一眼明湘的院子,不见她的身影。木栅栏上积着雪,在大年三十的冬日阳光下泛着莹莹光芒。

几天前,青辰把老师买的年货分了明湘一些,明湘起初不肯要。后来青辰一再坚持,她才肯收下了。只是一听青辰过年要到老师家里去,她的神情就立刻黯淡了下来,较往日少了几分笑意和自如。

青辰犹豫了一下,便没有挑明自己要辜负她情意一事,怕她年也过不好,只想着,等过完年再跟她说好了。

远处,已有人家陆续燃放起爆竹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宣泄着一年的劳碌奔忙,寄托着辞旧迎新的美好期望。

青辰才站在院里晒了会太阳,一辆熟悉的马车就笃笃地驶来了。车夫穿着厚厚的棉衣,见了青辰便咧嘴笑,“沈大人,宋大人让小的过来接您。”

青辰笑着回道:“大早上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车夫下了马车,进院里来帮青辰搬东西。

一会儿的功夫,马车里就塞满了。青辰对着小屋看了一会儿,锁了门,然后搀扶着老爹坐上了马车。

车夫回过头问:“大人可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若是都带齐了,咱们这就出发了。”

“没有了。谢谢你帮忙。”青辰想起什么,又问,“请问,那周世平周大人,可还住在宋老师的府里?”

车夫答:“周大人受了廷杖,被宋大人送到别处的宅子去了,说是离医馆近,方便他治伤,不在府里。况且,他受了刑,且下不了床呢。”

青辰听了松了口气。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宋府。

宋府门前挂了两个新的大红灯笼,在一片青瓦白墙中,很是鲜艳醒目。庭院内也被拾掇得整整齐齐的,草木修剪过了,雪也清扫过了,对联和窗花也都贴起来了,雅致的院落点缀了一点大红色,就显得十分喜庆。

管事的来迎青辰,将她和老爹先带到了一间屋里,“沈大人先在此稍事休息,宋大人还在处理些公务,稍后就过来。”

“多谢李管事。”

“大人稍坐,我先去吩咐厨房备些吃的。”言毕,他就先走了。

青辰打量着宋越为她准备的房间。房间内布置得很是素雅,博古架、书案、园几、壁柜、床等家什一应俱全,装点着霁红釉的瓶器,圆几上有个青花瘦颈瓶,里面插着一支早放的白玉兰,香气清淡。阳光自窗子照进来,一室明亮。

床褥、帷帐和枕头都是淡紫色的,看起来很是舒服。青辰摸了摸,又软又滑,忍不住就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这时,门口处有声音响起,“床舒服吗?”

青辰坐起来,只见门边倚着个男子,穿着一身月色的直裰长袍,双眼微微眯起,阳光拂照下,光润玉颜,清贵无双。

褪下了官袍的他,少了分身居高位的严肃,却是又多了分端凝蕴藉的俊美。

青辰笑着点点头,“舒服。多谢老师了!”

“你这么客气,有点不习惯。”

第79章

“带了这么多东西。”他看了眼堆在桌上的各种包袱,随口道。

“衣裳都很厚,我还带了些书。还有爹的药。”青辰有点不好意思,他果然是看了这一堆东西有想法,“……其实这些书也不一定看得完,就是带上了,我会踏实一点。”

他点点头,“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去买。”

青辰摇了摇头,“就住几天,这些已是足够了,不缺什么了。”

他又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然后认真道:“我是个男人,可能有些地方没考虑到。你要是想起来了,再告诉我。”

青辰很快反应过来,他大约指的是女人用的东西,小声地回道:“真的不缺了。”

“那你收拾一下,我带你爹去他住的屋子,就在隔壁。”说着,他便进了屋来,伸手去扶呆呆坐在圆凳上的老头。

“老师小心,我爹他怕生,还是我来吧……”青辰说着,忙站起来,怕他爹情绪失控又伤了人。

可话才说完,她就发现老爹已经被宋越搀了起来,正要往门口走,整个人很顺从,一点也不挣扎。

宋越的动作也很轻,只是虚虚地扶住他的胳膊,脚步也刻意放缓了迁就他。顾着老沈的同时,他抬起眸看她,“你爹已经选了我。”

青辰无话可说,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她没想到,一向怕生的老爹竟这么顺从。就算是对着自己,他有时候也会认不得,会闹脾气不肯听她的话。今天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他只见过一次的人,他竟肯这般平静地任人带走……

在来宋府之前,她还一直担心他会失态,扰了府中年节的喜庆氛围。如今看来,老爹大约是冥冥中知道自己到阁老府上做客了,很给力呢。

这般想着,青辰不由微微一笑,开始收拾东西。

书被她取了出来,搁在书案上,按计划阅读的顺序摆好,接着是纸砚、笔墨。在把宋越送的玉笔摆到笔架上时,望着笔杆上的一小道划痕,青辰一时想起了徐斯临。

大冷的天,那家伙站在堤坝边上,表情似真似假,一双幽直的漆眸里只有水流的波光。只须臾之间,他倏地就跳了下去,仗着年轻,纵情恣意,什么也不管。

变出玉笔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打着冷战,一张脸却是写满了骄傲,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为他动容。

今天是年三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呢。徐府人那么多,一定很热闹,他又是嫡子,大家众星捧月的对象,这会应该是沉浸在年节的喜庆氛围里吧。

青辰收拾好了书册,又把衣裳搭到了衣架子上,才抚了下皱折,就听到隔壁传来父亲的声音。

声音不算很大,模模糊糊的,听不清说了什么,一会儿又是宋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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