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应该拥有小女人的丰富情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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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她急促地喘着气,额上的汗越来越多,原本平放在身前的两只手死死地揪住盖在腹部的薄毯,整个人看上去像梦魇了一般。

傅令元深深皱起眉头,望向马以,眼神饱含询问之意。

马以没有搭理他,注意力依旧凝在阮舒身上,神色平静地不停地纸上记录着什么,嗓音仍在沉而缓地诱导:“你回房间是要换衣服对吧?”

“好,你现在要换衣服了。”

“你要换衣服了……”

“然后呢?你看见了什么?”

“……”

傅令元闻言挪回视线,看到躺椅上的阮舒浑身紧绷地在颤抖。

她的脸白得像纸,咬着唇,狠狠地蹙着眉心,似在强行隐忍着什么,痛苦的咿唔声细碎地溢出,如同快要窒息一般。

傅令元眉头皱得像座小山。

便听阮舒重新艰难地开口,嗓子明显是被酸涩苦痛的情绪堵着,呜咽得所有的字眼仿佛全都杂糅成一团。

但傅令元和马以都辨别出来了。

她在问。

她在质问。

绝望的。愤慨的。

“为什么你们都不救我……”

一语出,阮舒骤然睁开了眼睛,完全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失了方才的所有痛苦。

没有表情,没有眼泪,没有情绪,没有任何的反应。

仿若丢了灵魂。

马以盯着她,放下手里的笔——第二次催眠,失败。

傅令元唇线抿得直直的。

够了。差不多已经够了。

他感觉心底已经对她的噩梦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我现在可以带她走么?”

马以沉默地看了一眼傅令元,缓缓地点了点头。

傅令元俯下身子,拉好阮舒身上快要掉落的薄毯,旋即一把抱起了她,手掌抵在她的后脑,将她的脸压向他的胸膛。

“我们改天再来。”说着,他迈开大步,抱着人迅速地离开。

马以依旧坐在躺椅旁的那张椅子上,定定地盯着已空无一人的躺椅,少顷,摘下眼镜,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骨,似有若无地叹一口气。

一路驶回绿水豪庭。

傅令元把阮舒从车上抱下来时,她闭着眼睛,好几绺头发都黏在额头上,脸色淡淡,唇色淡淡,淡得仿佛整个人都是虚的。

到家后,他径直抱她进浴室,将她泡进浴缸的热水里。

给她洗好后,他抱她出来,她柔弱无骨地趴在他的肩上,任凭他裹着浴巾帮她擦干身体,穿好睡袍,最后送她到床上。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半丝动静。

好像在诊疗室睁开眼之后,她就死了一般。

傅令元的脸绷得硬邦邦的,感觉心里堵了什么东西。

或许,确实是又死了一次。

在回到过去的记忆里,重新经历一遍死般的痛苦。

见证了今天她在催眠过程中的那些反应之后,他忽然有点后悔了。

他想起她说他们都在逼她。

可能,他真的是在逼她。

傅令元坐在床边,眸光深而复杂地凝注她。

高考结束……夏天……

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他正在……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有些缓慢地抬手,一点一点,仿佛很艰难,终于,轻轻触上她的脸,指尖沿着她的轮廓缓缓地描摹。

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她柔软得像一捧纱,盈在他的眼前,安静白皙的容颜在灯光下静美如画,却又显得异常地脆弱。

须臾,他的手伸入她的发间,握住她的脑袋,俯下身体,低头,拿下颌抵住她的鬓角,紧紧地搂住她。

心理咨询室。

马以正准备着下午要见的第一位病人的资料,门忽然被叩响。

“马医生。”

闻声抬头,发现竟是傅令元去而复返,马以略微意外地怔了怔,很快道:“傅先生,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其他病人,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傅令元本也就不打算多耽搁,单刀直入便问:“除了催眠,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今年是第七年。”马以十指交叉置于桌上,看着他,平缓地道,“这是她在我这里接受治疗的第七年。是我的所有病人中时间最久的一个。”

“最初来这里,她并没有真心抱着要解决问题的态度,而更像例行公事,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有心理障碍,于是按照‘有病就该治’的常理,找到了我的咨询室。当时我就察觉,她对人的防备心理,不是一般的强。”

“头三年,我和她一直处于十分随意的聊天状态,想说什么全凭她,于是基本都是她在没话找话东拉西扯。从第四年开始,她才慢慢开始聊一点她自己的事情。聊她的喜好,聊她的生活,聊她的工作。再后来,才聊到她的家庭,以及聊到她的男朋友。”

“即便她已经把我当半个朋友,即便我知道她很多的事情,可她仍旧未对我全然信任。所以,这两次催眠都没有成功进入她的内心深处,在我看来,实属正常,你不必担心。”

“她是一个很有倔性的病人,我是一个很有耐性的医生,我希望你也能是一个耐性的病人家属。”

“马医生你误会了。”傅令元解释,问,“我想知道,这样催眠,会不会反而令她加重病情?”

马以一惯着秉着副冰山脸:“首先,如果这种治疗方法不适用她,我是不会建议的。其次,我一直在跟进她的数据。两次的催眠,从结果上讲虽然失败了,但效果确实是有的。”

“你不要觉得她在催眠过程中似乎很痛苦,就认为对她有所伤害。她需要的恰恰是外界的力量逼迫她面对。就算拔牙一样,其实只差最后那一下力,忍住拔掉它的那一瞬间的痛苦,就能将其彻底斩断。只是缺乏勇气而已。”

他扶了扶眼镜:“虽然不清楚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她,但这么好的机会,希望她能把握住。有些事情,埋在心底越久,腐烂得越厉害。不破不立,阮舒她,拖得太久了。”

“听到马医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就放心了。”傅令元极轻地勾了一下唇——确实,不能心软。既然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就算是真的在逼她,也还是得继续逼她。

马以没什么特殊表情,转而提醒:“最近两天暂时不适合再来。催眠频率太高,不利于催眠效果。尽量让她放松心情,调整好这一次催眠所带给她的心理变化。”

傅令元微微颔首,默了一默,说:“有一个想法,想听听马医生的意见,看看是否可行。”

马以又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傅先生请讲。”

离开咨询室,傅令元坐进车子,并没有马上开动。

脑海中尚盘旋着方才和马以说的那件事。

他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开始抽。

抽到一半的时候,栗青来电话:“老大,林翰现在准备转送去戒毒所了。”

焦洋,如他所料,确实带人去林翰所租的地下室了,不过因为需要按程序向上级请示搜查,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栗青和赵十三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的时间,按照傅令元的吩咐,先一步赶去了。只不是并没有翻到类似毒品等敏感物品。

焦洋自然也没搜到,于是完全没了多加扣留林翰的理由,而林翰又正犯着毒瘾,遂很快得交至戒毒所强行戒毒。

傅令元缓缓吐了一口灰白色的烟气,伸手往车窗外抖落两下烟灰,淡淡道:“林翰就先丢戒毒所里,不用管。”

他抓林翰,本就是为了探清楚阮舒的心事。

林翰是能帮他了解事情全貌的最快的突破口。

他不是不想知道了。

他只是记得,她强调了三次她想亲自告诉他。

她在努力地接受治疗。

他想,他应该等她。

那边栗青不懂得为什么自家老大突然改变了主意,没追问,领命照办,转而第二件事:“林家大小姐那边——”

“和林翰一样,林湘也先不用管。”话虽如此,但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时,傅令元眸底满是冰雪一般的凛然——阮舒对林家人的怨憎……

挂断电话,他将剩下的烟抽完,路上转去超市买了食材,回绿水豪庭。

阮舒睁眼的时候,房间里是没有开灯的,而自己正偎依在一具熟悉的宽厚的怀抱里。

她刚动了一下,他沉磁的嗓音便自头顶传出:“傅太太醒了?”

阮舒沉一口气,在他胸膛蹭了蹭:“嗯……”

“打算起来么?”傅令元的手掌顺了顺她后脑勺的头发,“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睡多久了?”

“挺久的。”

“现在几点?”

“晚上9点19.”

阮舒在尚有点混沌的脑子里忖了忖,记得在马以的心理咨询室时刚过中午,也就是说她已经睡掉了一整个下午外加半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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