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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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此“干爹”非彼“干爹”。

王氏仍在愣神,转不过弯来。老夫人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懂,但这连一处,就有些难懂了。

毫无疑问,胡家主动来认干亲,对现在的江家来说,算是意外之喜,天下掉馅饼了。但她也不是那等糊涂的,这“干亲”可不是随意认的,在这时代,干亲亦是具备法律效应的。若有那等无后的家族,认来的干亲等同于养子养女,在没有亲生子女的前提下,与同族同宗子弟,是具有同样的继承权利的。

当然,干亲也分上族谱与不上族谱的。

上了族谱那就得更名改姓,与原身亲生父母无甚干系了的。但不改姓的,就只当一般儿女亲家样走动,不存在承嗣、上谱这一道。

江春还是姓江,仍是江家人。

但江家却可以凭空得了这门尚书亲戚。

王氏觉着自己的心愈跳愈快,恨不得撞破胸壁,她不得不微微张嘴,大口呼吸,才能安抚体内那股躁动。老江家改换门庭的捷径就摆在眼前了,估计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了。

她侧过头去瞧了一眼江老伯,见他也是面色有些涨红——激动的!她愈发肯定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但见眼前的孙女却是垂着头不见悲喜,王氏又有些拿不准,毕竟这大孙女愈发大了,自己主见大得很……他们也不一定管得住。

胡老夫人见她要循着江春脸色,愈发满意了,看来这事还得小娘子自作主张。于是她主动提起外头景致,道方才走得急,还未曾好生瞧过,令儿子扶了她出去转转。

待她一走,屋内就只剩祖孙三代四个人。

江芝见江春兀自低垂着头,急道:“春儿,这事你怎想的?可莫想花了眼啊!这般千载难逢的机遇,都不知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可得好好抓住啊!”

怕她人小见识短,江芝又补充道:“你可知那尚书是甚官?那可是堂堂二品大员哩!莫说县太爷在他面前要下跪,就是郡守老爷也要卖他几分面子哩!你道咱们金江虽边远,却仍不比东昌府城差多远,只因是沾了这胡家的光……我的好侄女啊,你可莫想花了眼!”

江春知晓,她说的除了“二品”“县太爷要下跪”这两细节不对,其它全是事实。

但她心内却无多少欢喜,因她永远相信,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江家消化不了的大馅饼!

有时,馅饼与陷阱也只一字之差。

但若说“陷阱”,可能还是夸张了的,就目前胡家家势来说,自己身上没有人家需要的,也就是无甚利用价值了。不至于是前脚认了亲,后脚就将她踢进陷阱。

他们所图的,只可能是日后。日后能有利用价值的自己。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她不矫情,不会觉着自己被利用了,被伤害了……只恍惚间觉着自己成了一只猪仔,旁人见着了上下打量,觉得她生得脚手修长,身条精瘦,估量着定能长成只大肥猪,现在趁还未有旁的买家看上,打算着先买回去好吃好喝供养着,总有能宰的一日。

既然做猪,就要有猪的自觉,晓得自己的“使命”……她不怕被宰的那一日。

她只怕被挟制。

旁人付出家族名誉与声望来推她、庇护她,总是要有回报的……而对一个女子来说,最大的挟制恐怕只有婚姻大事了。

她不想被欣喜过头的江家人与胡家人牵着鼻子走,至少她要听听爹娘的意见,虽然他们也不一定说得出甚来。

果然,待江老大与高氏进了门,听闻这大的事情,两人也是大眼瞪小眼的没辙,私心里肯定是想答应的,但又怕馅饼里头裹了泥巴渣滓。

第82章 认亲

江老大两口子未说出个章程来,王氏的心愈发偏向认亲了。

但江春明白,现在是胡家找上门来,主动权还在江家手中;况且她现对胡家无欲无求,但胡家于她却是有所企图的,此时于江家而言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江春要商讨的,也是她的底线,就是她今后的婚姻大事。

她没想过不嫁人不成婚,若在合适之时,遇着合适之人,他们定会携手共度下半生的……在这事上她需要选择的自由。

待胡二叔扶着老夫人进了门,见江家几人的淡定神色,就晓得这事成了。

果然,江春自个儿站出来对着二人行了一礼,温声道:“承蒙胡老夫人与胡家伯父不弃,江春能得二位青眼,日后得入胡家门下,习胡门医术,江春无以为报!江家满门亦不胜感激。”

老夫人露出愈发和蔼的笑意,就是胡二爷也满眼欣慰着颔首,他倒不是与胡老夫人抱着一样目的来的。对于真心喜欢江春的他来说,胡沁雪能得个关爱她的姐妹,他能得了这弟子,胡家医术后继有人,他也能轻快些。

江春望了王氏一眼,老人家会意,叹了口气道:“只是我这孙女,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素日我们亦拿她无法……才六七岁的丫头呢,见了村里那嫁出去的小姐姐,回头就与我说今后嫁人要自拿主意,我们只当她小儿玩笑话哩!”

“哪晓得,前几日有人与她说了门顶好的亲事,我们大人亦觉着不错哩……她却是一口就给回了……说句不怕老姐姐笑话的,我家这老头子当日就发作了一场,道在婚嫁之事上,哪有小女儿自作主张的……她却是个不怕的,只梗了脖子,一口咬定就得自己做主……唉!你们是未见着当日那光景,爷孙俩谁也不肯让步,堵了半日哩。”

老夫人被这细节给吸引了,忙问道:“还有这事?看不出来哩,那后来如何了?”

王氏望了眼“被气了一场”的江老伯,假意叹口气,无奈道:“还能如何?这天下哪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见她那小哭包样子,也只得应了她……她倒好,一听这话立马喜笑颜开,缠着她老伯起个誓,道甚说出来的话就要作数。”

胡老夫人渐渐听出味道来了,只含笑问道:“还当真起了誓不成?”

“可不是?她老伯受不住她软磨硬泡,被她走哪儿跟哪儿,不也只得起了誓,道她今后婚嫁之事由她做主……真是头疼哩!”

胡老夫人的笑意渐渐淡下,半真半假的来了句“你们也真是惯着她,她个小儿懂甚?”

“可不就是,当日我还怪老头子哩,这般大的小丫头懂个甚婚姻嫁娶,哪晓得老头子却道,她是咱们孙儿男女里头一个,跟着过了多年衣食不保的苦日子,就当可怜疼惜她罢,随她去了……好在她是个有本事的,眼睛总会好使的。”

王氏未待胡老夫人接嘴,又叹了句:“可怜我家老头子,只盼着这丫头今后可莫左了性子,不然你说咱们这亲生爷奶爹娘,可敢拿她主意?菩萨可在上头望着哩,自己起的誓,咬碎牙也只得守下去咯……”

老夫人此时的笑意已经有些勉强了,她肯认下江春,有很大个原因就是想要通过她靠上窦家那参天大树……若婚姻嫁娶由她自个儿做了主,现离她及笄可还有两三年功夫哩,难保不夜长梦多。

她已过了花甲之年,心内虽没了儿女情长、恩恩爱|爱,但脑中忽而闪过窦元芳的面容来,那般英俊样子……该是不会出变故吧?

王氏硬着头皮将话给说完了:“就这般性子,我们生身父母与爷奶也就罢了,只怕老姐姐却是耐不住的,但妹子我也只能实话实说,她呀,被我们惯成了牛脾气……届时怕贵府亦受不住她哩。”

见老夫人沉思,王氏望了眼江春,忍着心内不安,以退为进道:“只是咱们也不勉强,不能将这祸害送进你们家去……就算这事不成,若老姐姐不弃,咱们两家以后还可作亲友般走动哩。”

说完就有些惴惴,生怕老夫人真的就顺水推舟熄了心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身旁的江芝也有些着急,自己从东昌和离了来,可不是来种地养猪的啊,况且,那位胡太医……委实英俊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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