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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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蓉问道:“还要不?鸡蛋管够。”

男人摇了摇头,沈蓉双眼一亮:“你能让我走了吗?”

男人又摇头,沈蓉:“...”

男人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靠着墙缓缓地滑坐在一方蒲团上,沈蓉一只手被他牢牢拉着,也只得跟着一起半蹲下来,她这下真正没辙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提,现在您是大爷。”

男人还真不客气:“小宝...”

沈蓉忍无可忍地道:“别叫小宝贝了!我宁可你叫我王大锤!”她真是第一次见这么轻佻没节操的!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变得相当错杂,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道:“那王大锤...”

沈蓉:“...”他长睫低垂:“我头疼。”

沈蓉认命地叹了口气,从袖口掏出帕子,一只胳膊探出窗外,接了些冰凉的雨水把绢子打湿,小心叠好给他敷在额头上,最神奇的是她干这些的时候,男人还是一直拽着她的手腕不放,真不知道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他怎么完成的。

男人微微仰着头,原本紧皱的眉毛不觉松了松,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沈蓉蹲了会儿腿都蹲麻了,也顾不得尘土了,干脆盘膝坐在地上任由他拉着自己,莫名地觉得男人的神情有点...依赖?

沈蓉被自己诡异的脑补吓住,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沈蓉心里暗暗着急,又转头看了眼神经兮兮的男人,就见他微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闭目养神。

沈蓉心下正急,忽然听见外面的旷野隐隐飘来熟悉的声音,似在唤她小名:“阿笑!”“囡囡!”

——那是她大哥和她老爹的声音,两人应当是见她久未回家,出来找她了。

沈蓉精神一震,又看了男人一眼,他好似还没什么反应,她试探着动了动,男人也毫无知觉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这回竟然成功摆脱这个疑似残障人士,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她动作轻慢地站起来,袖笼里的一点碎银子突然滑了出来,轻轻掉在男人胸口上。

她脸色一绿,见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地仰面躺着,终究不敢冒险去捡,哎,罢了罢了,这男人虽说古怪,好歹也算帮她打跑了胡家的两个狗腿子,虽然他本意不是帮自己......她暗道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你是死是活我可是尽本分了,边在心里絮叨边提着布裙动作飞快地跑了出去。

男人在她走之后终于睁开眼,眼底清明一片,从额上取下帕子来,摩挲着左下角绣的一丛兰草,又望向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3章

沈蓉以手遮住脑袋,缩着脖子循声跑过去,她大哥沈幕是第一个看见她的,忙用力扬了扬手里的天青色油纸伞招呼道:“阿笑,阿笑,这里!”

沈蓉匆匆躲进他伞底下:“大哥,你不是去长风县进货明天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幕大亲妹四岁,风度温雅,温润如玉,兄妹俩一个像爹一个像娘,但都是少见的好相貌,兄妹俩打小感情极好,他见找着亲妹惊喜之极,正要说话,沈瑜就已经面色冷肃地开了口:“你怎么从土地庙里跑出来的?戊时竟还不归家,你的名声和我沈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瑜这人吧...沈蓉简直没法说,他原也是个温和性子,自打沈蓉的娘去世之后对着沈蓉就转了性,平时不是斥就是骂,对别人倒还和气。

但要说他对自己不好也谈不上,平时衣食住行从不亏待她,对外该护的时候也绝对全力护着,只是总板着一张冷脸不分青红皂白先斥一通,沈蓉被家里祖父母颇惯出几分小蛮脾气,讨好了几回碰壁之后就再懒得伏低做小,父女俩的关系就这么一直不冷不热。

她原来以为他是重男轻女,但后来观察一番发现也不是,只能归结于两人天生八字不合。

沈蓉听他拿名声不名声说事一股火腾的就冒出来,抿了抿唇才把要怼的话咽回去,装作怕怕的样子缩在她老哥身后,晃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哥,我怕。”

沈幕是个满级妹控,听完心都难受起来,略带埋怨地劝沈瑜道:“爹,阿笑不是不知事的,此番耽搁肯定是有原因的,再说她今天也受了不少委屈,您不问清楚就骂她是何道理?”

沈瑜对儿子倒还算和蔼,不过也没什么好声气:“她这不知好歹的性子都是你惯的!”他又深深地看了兄妹俩一眼,撑着伞直接转身道:“回去再说。”

沈幕边撑着伞边安慰妹子:“爹是关心你呢,他在家等了两个时辰没见你来,立刻派人送信给我,自己先出来打听,要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找着你。”他说完话就瞄到路尽头的土地庙,遥遥拜了一拜才反身往回走。

沈蓉也知道沈瑜对自己不算坏,但是父女俩不知怎么就是亲近不起来。她听完这话心里的郁闷也散了,摇摇头不再说话。

芙蕖县虽然是小县,但百姓民风不错,虽有胡涵这样的好色之徒,但也有不少仗义之人,平时几个跟沈家相熟的邻居都出来帮着找人。

沈幕一派温雅,向着众人团团道谢:“劳诸位费心,家妹不慎走迷了路,现在已经找着了。”

众人都连称不必,沈家一家三口坐上了骡车返回县城,沈瑜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独独对着亲女儿没有好脸色,坐上骡车脸色还是难看,沉声问道:“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沈蓉忍着满腹郁闷解释道:“我买鸡子回来的时候被胡家下人跟在身后,绕了一大圈突然下了大雨,我就在土地庙暂避了一阵。”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把见到那怪人的事说出来,要是沈瑜知道她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那么久肯定又要叨叨,不过事后倒是可以和沈幕说道说道。

沈瑜似是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道:“那人交给我和你哥来应付,你最近出入小心着些。”他说完又难免责了句:“你当初若是小心着些,不被那姓胡的瞧见,也就没有这些牵扯了。”

这话妹控沈幕头一个忍不住了:“爹,您这话儿子不敢苟同,难道那姓胡的好色,反倒是阿笑的不是?旁人也有见过她相貌的,怎么就不见别人这般纠缠不休呢?”

沈瑜没好气地看了儿女一眼,最终还是闭了嘴,沈蓉撇了撇嘴就坐在她哥身边就不再说话了。

从此地回到县城已经到了深夜了,众人都已经倦极,沈蓉更是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却睡的不大安稳,梦中男人的那双眼睛时不时浮现在她脑海里,睡一觉起来不但没精神,反而更觉得腰酸背痛。

沈蓉红肿着眼睛穿戴好衣裳准备出门干活,就见沈幕皱着眉走出来跟她商量:“阿笑,我昨天去邻县买黄米也没买到,今天厨下的小米已经见了底,估计也做不了几块黄米年糕,今天份例菜里的点心怎么办?”

沈蓉一拍脑门:“把这茬给忘了。”她也着急起来,站在院里转了几圈,忽然见隔壁的东南角墙边种了颗枣树,如今正是结果的季节,上面已经结了累累的果实,她一拍手:“咱们可以做点枣馍馍和枣糕替代年糕啊。”

说来惭愧,父女三人在富贵窝里养出通身的富贵病来,以往只瞧那枣树结了果实煞是可爱,还真没想过枣子的食用价值。

沈幕笑道:“好主意,我去那晾衣竿把枣子打下来。”

沈蓉是个急性子,且运动神经发达,把裙子一撩三两下蹿上了树:“不用!你在树底下给我兜着!”

沈蓉在京里背着人也没少干摸鱼下河的事,因着长辈溺爱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沈幕只好无奈道:“那你小心点。”

沈蓉敷衍地哼哼两声,用力在树枝上踹一脚,满树的枣子吧嗒吧嗒往下掉,让人看着很有成就感,她得意洋洋地又踹一脚,这次枣树摇的更为剧烈,十好几个枣子直接弹跳着飞出了墙外。

这时小巷一侧有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好巧不巧地正被枣子砸了满头。沈蓉虽然被养的娇蛮了些,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坐在墙头立刻就想道歉。

这时男人缓缓抬起头,沈蓉怔住了。

男人星眸如珠,长睫如凤翎,万种言语流转眼底,神姿高彻,宛若玉树瑶台,看一眼便让人挪不开视线,竟是个人间难见的绝色。唯一古怪的是身上的衣服不大合身,让他手腕和脚踝都露出一截来,而且样式难看之极,幸亏他的颜值已经不用衣裳衬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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