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许诚毅看了一眼樊教授手上拎着地两包中药,笑眯眯道:“樊爷爷,我奶奶说,这人生病了,不止要喝药,还要多吃饭,才能好得快,可是,您老光喝药,不吃饭,这要什么时候才好得起来。”
说罢,还指了指靠着灶边的大缸,里面除了一些他每天干活领得杂粮,就是一些白菜和红薯藤。
这两样蔬菜,怎么煮都不管饱,哪有土豆淀粉多,不仅能烤着吃用来加餐,还能放到稀粥里熬煮,简直花样多多。
樊教授冷哼一声,面色严肃道:“你个小滑头,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嫌弃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全是草,但是我吃什么,要你来管?”
“樊爷爷,你别误会,我们家吃得都是这些。只是奶奶说了,人生病的时候,需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那爷爷让我们把我们家最有营养的东西送来,证明在我爷爷看来,您已经是他最好的老朋友,他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有什么不对吗?”许诚毅知道樊教授别扭,只好拐着弯地告诉樊教授,他爷爷真得没有把他经常耍嘴皮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也不需要因为内疚和不好意思,就推脱不收。
再说了,他讲那么多,还不是想让樊教授明白,他那点讥讽的伎俩,在他爷爷瞧来就是小儿科。
他爷爷压根就不在乎,他还想着樊教授赶紧好起来,别整天蔫蔫儿的。
不然他们瞧着,多悲凉,多刺眼。
樊教授一听“朋友”二字,连忙瞪圆了双眼,难以相信地向许诚毅泼凉水:“你说你爷爷把我当成最好的老朋友,你莫不是在骗我?我和你爷爷可不是什么好朋友,我们是死对头,我们以前压根就不认识,怎么在你这个小鬼头嘴里就成了老朋友,我看你就是故意诓我这个老头子。想让我上当,做梦!”
许诚毅什么人没遇到过,像樊教授这种表面上故意找茬,故意挑刺和死鸭子嘴硬的人,他只要做到不发火,不生气,微笑面对就可以了。
“樊爷爷,您不相信,大可以亲自去问我爷爷,我没有必要向您撒谎。”许诚毅说着,还瞄了一眼许修鹏。
许修鹏会意,急忙点头。
樊教授则是满眼狐疑地看向许修鹏,随即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弟弟太鬼了,我不相信他,我就问你,你爷爷真说过他把我当成老朋友这句话?”
朋友二字固然重要,但老朋友三字却是义重情深,显然是对一个人极大的赞美和信任。
即使他和许添海才相识了几年,可心底还是很高兴,有人把他当成朋友,还是极其高看的老朋友。
说明在他还没口头承认许添海是他的朋友时,这许添海就主动把他列为自己的朋友,还放在心里那么久,都不肯说出来。
他真是既欣喜又忍不住泄露几分洋洋自得地情绪。
“嗯嗯,我弟弟说的是真的,我爷爷真把您当成他的老朋友。”许修鹏没撒谎,他爷爷许添海把他同龄的人都当成了老朋友。
连他们大外公夏古元都不例外,每次张嘴就说:老朋友,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因此,他弟弟说得都是实话,没欺骗樊教授。
许诚毅这时候趁许修鹏刚回答完,就在心底默默念道:“我不过就是借了一句爷爷的口头禅,毕竟在他看来,跟他同岁的人都是老朋友。”
朋友嘛!老了之后,上了年纪,不就全变成老朋友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第8章 甩锅
樊教授见许修鹏一脸憨实地回答,心里已然信了几分。
这会儿倒真藏不住眼角眉梢的嘚瑟,连蜡黄无神地脸色陡然都变得红润起来。
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将双手放在身后,说道:“那你们回去吧!这东西我收了,不过你们得替我带句话,就说他把我当老朋友,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还没同意呢!”
“是,樊爷爷。”许诚毅和许修鹏答应地挺好,一回家,许修鹏就忘了。
只有许诚毅把这茬告诉给了他爷爷许添海。
许添海听完,摇头笑了笑,又夸奖许诚毅是个好孩子,见机行事的能力特别强。
这一点跟他父亲许宝荣真是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父子。
这樊教授虽说不经常跟他打交道,但是几年下来,他对樊教授是个什么性格和脾气,还真一清二楚。
早就知道这樊教授不是轻易肯低头的人,哪怕他心有愧疚,也非得耍耍嘴皮子,长长他个人气势。
不知道他个性的人,恐怕还真要被他这做法给气死,认为自己一片好心,全都让他当成了驴肝肺。
正因如此,许添海才会让许修鹏去干这事。
他再嘴硬,对孩子总是要留七分颜面和情分。
若是换做他自己或者他儿子许宝荣,那樊教授还真就对他们不客气,说不定连他住的屋子都没进去,便让他给轰了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樊教授颇为要面儿。
劳动了一天,都还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不会让自己头发乱糟糟,顶着鸡窝头似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让人挖苦。
这衣服再破,他都要两三天洗一次。
他妻子走得早,好多家务活他都做习惯了,长期下去,便形成了独来独往的性子,关键这交际能力也一般,好多人都受不了他那嘴炮和毒舌,才会在他被下放到农村的时候,一句公道话都没说。
当然跟他共事的同事都是人人自危,哪里顾得上他,全都想办法解决自身危机。
他也不喜欢陌生人去同情,去关照他,搞得他好像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尤其这许添海还被他讽刺和讥诮过,他就更不愿让他背着一筐子的土豆,跑到他所居住的由牛棚改造的屋子里去晃悠。
生怕对方瞧着,会越来越怜悯他。
那他还怎么接受许添海的好意?
这不是故意戳他心窝,让他时刻都记着自己曾经是怎么嘲讽和对待许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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