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纪德钟不但是二皇子的亲王府长史,也曾经指点过二皇子功课,因此在私底下,二皇子习惯尊他为老师。
纪德钟点了点头,道:“殿下,我知道这不是您做的。”
“可是这背后之人肯定会让我顶缸!谁让我是父皇实际上的皇长子!”
二皇子虽然不够聪明,但是,这不等于他就是蠢货。二皇子自己也知道,皇帝嫌弃他,也不过是觉得他不过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的料,做个宗室还使得,做皇帝完全不够格。
老实说,如果是孟皇后在世的时候,二皇子还会想着去争一争。但是现在,二皇子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作为当今皇帝实际上的长子,他身后也有一批坚持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文臣支持,如果最后上位的是竺贵人的六皇子,最后文官集团和武将集团之间肯定会有一场死斗。如果最后的胜利者是六皇子,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孟皇后在的时候,他才会想到争。因为不争,他很有可能会死,连带着他的母妃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这两年来,他难道还不明白?他父亲也盼着一个嫡子,一旦有了嫡皇子,文官们也不会支持他,而他,作为庶子,本身本事又有限,自然就不会是嫡皇子的对手。
也就是说,如果是嫡皇子上位,他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还会荣华富贵一辈子。如果是六皇子上位,那他就危险了。
可是今天……
二皇子拉着纪德钟的手,低声道:“老师,其实母妃被降位的时候,我就知道,父皇是想让嫡皇子继承大统。父皇把母妃降为充容,不仅仅是在敲打后宫,也是敲打我。我也知道自己才能有限。可是,可是这样下去,我,我担心那些人就,就……”
纪德钟拍了拍二皇子的手,道:“殿下,我觉得,您现在绝对不能乱了方寸。如果您那样做了,就落入背后之人的圈套了。”
二皇子道:“老师,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做。”
纪德钟想了想,道:“殿下,您考虑过向皇后娘娘投诚吗?”
不是以庶子的名义向年幼的嫡母叩拜,而是真正低头,彻底臣服。
第179章
得了纪德钟的劝, 二皇子第二天一大早就向宫里提交了申请, 不过, 得到的回复却是,皇后娘娘要做五十天的月子——这是跟皇帝的新约定——因此就不见诸位殿下了, 如果诸位殿下有需要, 可以直接去后宫见自己的生母, 只要注意一点时间,在酉时宫门落锁之前离开就行。
如果是不够聪明的人,说不定就把新皇后要做五十天月子的话当成皇帝生气禁了皇后的足的理由了,可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游说自己的母亲。
如果说周德妃和吴充容两个人里面谁最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的, 当然是吴充容: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你可是九岁的时候就被你父皇定为继承人的孩子啊……”
见母亲泪流满面, 二皇子不得不再三劝道:“母亲,不管怎么说,当年我虽然被父皇定为继承人,还一度为我上了请求册封世子的本章。可是, 那不是大哥刚没了,元皇后又被定为坏了身子的缘故吗?而且皇祖父也没有同意。母亲, 父皇一开始给我定前程,就是宗亲闲王。”
这是竺贵人还没有进当今皇帝潜邸的时候的事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前二皇子不清楚父亲的行事,加上还在中二期里头,因此做了不少错事。但是现在, 他的儿子都会到处跑了,他哪里还不懂的?就是因为他懂了, 他才会这么不安。
他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而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才能。
如果他的父皇的年纪再大个十来岁,如果他的父皇没有册立新皇后,他也许会去争一争,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他不觉得,没有父亲的支持,嫡母又随时都有可能为国家生下嫡皇子的现在,他有这个必要去想这些他根本就够不到的东西。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他还不如去想想自己如今能够做到的也是他的父亲能够允许他拥有的。
吴充容泪流满面,连连摇头。
二皇子无奈,只能凑近了,跪在地上,搂住了母亲,然后低声在母亲的耳边道:“母亲,您难道忘记了老义忠亲王了吗?”
吴充容先是一愣,继而浑身一颤。
她当然知道这位曾经宛如凤凰一样高贵的太上皇苦心栽培了三十余年的储君。事实上,因为进府比较早,她还见过这位殿下,也是从当年的腥风血雨里走来的。虽然当今皇帝站在前头,为妻儿当去了一切风雨,但是这不等于吴充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际上,当时情况之惨烈,让吴充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颤抖、噩梦连连。
而老义忠亲王会坏事儿,并不是这位殿下行将就错,恰恰相反,就是因为这位殿下年轻、精力旺盛、才华横溢又有自己的政治理想,还有与自己的才华和理想相对应的手腕,这才会引起太上皇的忌惮。
不是吴充容看不起自己的丈夫,实际上,只要是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人,只要是真正见过老义忠亲王的人,都会说,当今万岁不如老义忠亲王。
但是,就是这样的老义忠亲王,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上了绝路不得不火焚东宫,一把火烧死了自己和自己的正妃还有两个嫡子。
吴充容小心翼翼地,用同样异常低的声音道:“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父皇跟你当年的皇祖父一样,开始提防成年的儿子们了吗?
这句话,吴充容不敢说出口,也不需要说出口。
二皇子慢慢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吴充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然后,一点,一点地,就好像被人抽尽了力气一样,吴充容软在了那里。
好半天,吴充容这才小声地道:“可是,可是当初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我,我曾经得罪过她……”
声音比方才略略大了一点,但是,二皇子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二皇子当然知道,他母亲说的,就是一年前被降位一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皇子道:“母亲,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父皇也责罚过了,已经过去了。而且,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也是父皇心目中的未来储君的母亲,如果她不宽宏大量,那就是她的不是了。父皇会觉得她不够贤良,跟母亲又有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母亲,宫里的事儿,真真假假,从来都不是看表面的,而是看大家愿意相信怎样的真相。而事实如何,没有人会在意。就跟那件事情一样,如果说,父皇需要拿人作筏子给新皇后立威顺便敲打我们,想打消我们心头原本不应该有的念头,因此选择了母亲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这样说有人信吗?”
当然有人会信。
让皇帝要吴充容背这口锅,吴充容就必须背。
只要吴充容不点明这件事情,只要吴充容做得高明,让人有这样的错觉:这都是皇帝的意思,为的就是敲打诸位皇子和皇子的母亲,那么,就没有人会往下挖。
哪怕这种事情最后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面,只要话不是吴充容和二皇子传出去的,那么,皇帝就不会跟吴充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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