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一连几天休养卿卿好了许多,她清楚这次晕倒并不寻常可是不愿意深究,她想起师父叮嘱过一定要按时服药,但是军中哪来这么好的条件,难受时就拿保命丹药吃两粒,马马虎虎也能挨过去。那天卿卿正在小睡,忽然门处传来动静,她惊醒过来起身上前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位男装女子。
“绿悠?!”卿卿惊呼。绿悠抬头看到她忙不迭地携起她的手关切问道:“听说你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些?”
卿卿看到和她一样男儿打扮的绿悠硬是没缓过神,过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问:“你……你怎么会来?”
绿悠轻叹一声跨腿迈入,然后将手中行囊放到地上。“这说来话长,前些日子我收到消息说是你病了需要人照顾,接着我就跟着他们赶过来了。你说你要走,没想是来打仗的,你本来身子就弱怎么经得了这般折腾?”
听来这话卿卿明白了,原来哥哥说要找人陪她这个人就是绿悠!不过哥哥怎么会知道绿悠来了呢?若没记错他走之后绿悠才找上门,莫非是安夏王告诉他的?但是这一来一回哪会这么快呢?卿卿想不通,满肚子疑惑不知从何解,这人既然来了她也不去多想,关上房门之后便高高兴兴地携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里屋。
“你能来陪我再好不过了,要知道没人说话可闷着呢,只是打仗行军你不害怕吗?”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怕什么?”绿悠回答得干脆,从皇宫被赶出来之后她所过得日子可比打仗惨得多。卿卿也从愁云惨淡中看出些端倪,心疼起她就没忍心问下去,她请绿悠入座然后倒上杯水递给她。绿悠摸着她的手就觉得凉得透心,再往她的小臂上一捏更是觉得她弱不禁风。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生了什么病呀?”绿悠蹙起眉头小声问道。卿卿心虚地把手抽走,垂眸掩住慌乱。“没得什么病,就是姑娘家那些事。”
“哦,这也难怪。你小时候身子骨就弱,还记得那年开春,玩着玩着就晕倒了,我和蓝棠急得都快落泪了,最后还是二少爷帮忙把你背回去的。”说着,绿悠不免有些惆怅忍不住轻声叹息。那次卿卿也记得,只不过当时是吃坏东西闹肚子,后来还是萧清拿了些药给她吃。想来小时候在萧家那段日子还是挺开心的,虽然哥哥不在身边,但至少有绿悠她们,她也不知道萧家里面的龌龊事,然而长大之后看清太多,反而找不到原先的快乐,小时候那些无忧无虑只是过眼云烟,这云烟散尽便是赤/裸/裸肮脏。卿卿突然笑了起来,几分无奈几分苦涩,或许绿悠与她想的一样也情不自禁随之苦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我请的人应该到了吧。”
门外传来赵墨的声音,卿卿一激灵连忙起身前去开门。绿悠怕失礼便站起身拉整衣裳,心里也好奇卿卿的哥哥会是什么模样。过了会儿一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着束腰玄铠,一头墨发高束脑后,面如美玉,身姿如画,这般洒脱飒爽的俊逸世上鲜有,然而绿悠一见他不由愣了下,眼中闪过似曾相识的恍惚,她突然想起那个下雨天,想起那位入庙躲雨的富家公子,无数疑惑交织成网令她摸不着头脑。
“绿悠他就是我哥哥,小时候一直和你们说的那位。”卿卿很是高兴,忙将赵墨拉到绿悠面前。赵墨见到小妹蜜友莞尔而笑,儒雅有礼风度翩翩,一点也不像征战沙场的粗汉子。绿悠回过神连忙把目光收回,再抬眸看去只见这位男子笑容可亲,看她的眼神也颇为陌生。或许是自己认错人了,他不会是那个勾引萧大小姐的薄情男子。绿悠暗自说道,随后就向赵墨施礼问安。
第97章 终于败露了
绿悠见到赵墨时神色奇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但卿卿仍察觉到了异样, 她并没放在心上也没去多想, 高高兴兴地与他们闲聊。如今赵墨是大忙人, 难得能见上几次,他知道小妹身子不好, 所以军中的事很少让她插手。
不过卿卿觉得治病疗伤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有她坐镇伤兵营定能提整士气, 反正军中都知道她是女的而且又有哥哥护着, 她不必像平常那样弄得灰头土脸但也不能太过高调, 每天她拿布缠胸穿上深灰短袍,然后戴好面罩入营替他们疗伤续命。
卿卿如此干脆倒为难了那些汉子们, 见她过来随手拉过衣角布料把身子遮好, 想脱裤子方便都得回头看个三四回, 有些甚至都不好意思让她疗伤,抓起伤臂自己“咔嚓、咔嚓”几下就接上了。
见此卿卿犯了难, 可人家不愿意给她看她也没办法,除了重伤者其余的就交给别的医士。她就像变了个人, 不像以前那般胆小怕事,见她熟练地扎针接骨,绿悠不禁有些羡慕, 这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但她并不知道人能走到今日有多么不易。
入夜时分,卿卿洗漱完毕后便上榻睡去, 绿悠则睡在西边的厢屋里。这处地方是赵墨特意找来给她们住的,原先人家听说要打仗就带上一家老小跑了,留下的这间空屋正好用上。
这几天朝中没有动静,城内也相对安稳,众将军整日商讨军情,赵墨片刻都抽不出身,白日里陈旦跑得勤快,时常送些鸡鸭鱼肉什么的给她补补身子。虽说陈旦是个粗人,但是对弟兄朋友极好,一见到卿卿就咧着嘴傻笑,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对她有意思。不过卿卿不怎么喜欢他,只把他当作兄长看待,有时候绿悠拿他开玩笑她还会生气。
女人眼尖,隐隐地绿悠就觉得她心有所属,本来以为是董忆,毕竟他的样貌在那群大老粗里算是顶尖,可接触久了又感觉不太像,想来想去没有想到赵墨头上。
然而纸包不住火,某天深夜绿悠起榻小解,忽闻隔壁有声,这声音犹如猫泣时有时无,原先她并没在意,后来细细一想就觉得不对。这营里都是男的,万一有人对卿卿不轨怎么办?想着,她连忙披上袄子掌着烛灯匆匆出了门。
卿卿房门紧闭,当她靠近时里面又没了声音,绿悠在门前杵了半晌心里就觉得奇怪,忍不住把耳朵贴到门上。“咯嗒”一声门动了,门栓似乎没上好,绿悠担心真有人爬墙便推门小心翼翼地潜了进去。
屋子里有股淫/靡气味,昏暗中似有人影晃动。绿悠心头一紧,两三步走入里室却见一对纠缠的胴。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双腿如蛇紧盘住他的腰际;他拥她入怀,一只大掌掌着她的纤腰上下而动。两人闻声回首,不约而同地望向愣在角落里的她。月华之下两张玉容犹如天人,而绿悠却看得毛骨悚然,回过神后她忙不迭地转身离去,差点打翻手中烛灯。
两人似针扎般分开了,卿卿望着幽黑廊道惊魂未定,然后又侧首看着赵墨。赵墨也被这不速之客扰了心境,他拉过旁边衣袍披在她肩头,小声在她耳边安慰:“不怕,没事的。”
“不行,我得去找她。”话落,卿卿急忙下榻穿鞋,裹好肩上袍子匆匆地跑了出去。
绿悠回到房内一时间茫然无措,这谣传竟是真的!当初只觉得卿卿奇怪,没想到她真和胞兄有奸/情!她就像吞了只苍蝇浑身都不舒服,细细想来卿卿不肯让人伺候洗漱入寝,就是怕被看到屋子里的男人。
绿悠左思右想无意间见到架上衣物猛然生起想走的念头,她咬牙放下烛灯收拾细软,打算眼不见为净明天一早就走。就在这时卿卿推门而入,她散着一头乌发,身上披了件不搭调的玄色武袍,似乎刚哭过一场眼角仍垂着泪珠。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可绿悠看到后却生厌起来,随手扯下架上衣衫塞到包囊里。
“绿悠别走,听我解释。”
卿卿蹙起柳眉两三步走到绿悠身边一把将她的手按住,宽松衣襟无意滑下露出半截满是吻痕牙印的香肩。卿卿仓惶地拉起衣衫,随后又拉住绿悠双手羞涩而又尴尬看了绿悠一眼。
“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说完……听我说完你再走也不迟……”
她苦苦哀求,绿悠缓了手势可心里仍然抵触,沉默片刻后她就冷冰冰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受了委屈,没想到你把我们都骗了!”
“不,我没骗你们!从头到尾就没骗过,他是我哥哥,但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以前在萧家时我不知道,后来得了实情这才……”
卿卿抿起唇忍泪吞声,平复心绪后继续说道:“当初我和哥哥落难到萧家,没呆上一段日子就被迫分开了,那时我还小并不知道萧瑞让哥哥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只以为熬过这十年我们就能团圆重新过日子,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
“那天我是无意间撞见彤儿他们的,我知道那个奸夫是谁,但这事我不敢说出去,因为没人会信。之后没想到那人一二再再二三地威胁我,那时候哥哥不在,我怕得都想死了,实在没法子才去求老爷的,他莫明其妙地收我为妾,其实只是为了牵制我哥,好让他乖乖卖命!”
说到此处,绿悠万分惊诧,这些事她半点都不知道,如今她也不清楚该信谁的话,前思后想她忍不住打探道:“你说的那个奸、夫是谁?”
卿卿把嘴唇咬得泛白,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说出几个字:“萧涵。”
“啊?是他?!”绿悠不信,就和刚才那般意外。这也是在卿卿意料之中,萧家大公子装得太好,人人都以为他是正人君子,说了也没有人会信。见绿悠不开口,卿卿急切地拉住她手焦声道:“我没骗人,若有半点谎话愿遭天打雷劈!”
“嘘!嘘!别这样说,其实我明白萧家水深,做下人的怎么会懂里面门道?听你一直说起你哥就猜你们感情不一般,只是未曾想是这样的。”
卿卿含泪点头,轻声哭诉道:“外面闲言碎语都是中伤人的话,当初哥哥是为了替我治病才入萧家的,若不是萧瑞欺人太甚,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我和他情投意合真心相守,在别人眼里这定是有违伦理,可他与我并非血亲,更何况对我这般好的天下无双,若说荒唐这辈子我也认了,如今只希望你千万别说出去,我们能到今天实在不容易。”
她声泪俱下,绿悠听后不免动容,女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找个对你好又称你心的良人吗?但他们如此定是世人不容,就连她这般好友见之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她看着卿卿无奈摇首轻叹,然后掏出帕子递了上去。
“你先别哭,念着往日情分我也不会到处说去,但你们这样子怎么像话?万一哪天有了喜到时你怎么办?”
“我知道,不过当初萧夫人给我喝了绝育汤,就算我想要一个怕都不能如愿了。”卿卿吸吸鼻子,柳眉一蹙泪珠儿又滚下两行,她的难过落在绿悠眼里,绿悠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不禁伸手紧握住她凉得刺骨的小手。
“别难过了。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那你也别走了好吗?若你走了,我还有谁能说话呢?”卿卿紧拉住她的手,几分不舍中又夹了些别它,或许绿悠觉得她可怜,斟酌半晌后牵强地点了点头。卿卿破泣为笑,伸手轻抹去眼角泪珠。
自那以后绿悠就知道她和赵墨之间的事,也因为如此她们间的情谊更加深厚,不过当面撞破总有些尴尬,无意间在营中遇到赵墨她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扭头走开,谁知赵墨见到她反而像青葱少年那般面红耳赤,一个掌着万名将士的将军突然害羞倒令她意外,没想到这位叱咤风云的男子竟然还有些孩子气,相处下来绿悠也渐渐看明白了,若不是顶着“兄妹”二字,他们的确是对羡煞旁人的美鸳鸯,只可惜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明明情深却不能名正言顺相处,见卿卿蹙眉难过;见到赵墨回眸远望,她也不禁替这两人惋惜轻叹。
过了半月,朝中又开始蠢蠢欲动,这次新君似乎没了耐心,以“清逆贼、固天下”为名扬言要铲除安夏王这个祸心,并且还列了三十多条状,其中有一条特别指明安夏王手中大将赵墨乃隋县人士,其年幼弑父,成年后又与胞妹通奸并杀害妹婿一家百口。安夏王明知其丧尽天良仍重用,可见其心险恶,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当触犯天怒。
简单几句话看似针对安夏王,实则是将赵墨拉下马,不但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乱其军心,卿卿也跟着受到牵连。一时间舆论哗然,隋县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全都翻了出来,果然在十几年前有户姓赵的人家死了户主,而他底下一双儿女不知所踪,当年也算上了刑部的大案,几乎家喻户晓。这先有词后有据,赵墨就被推上风头浪尖受尽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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