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唐七瞪大了眼睛,指着棋盘一角道:“您看这里……诶等等,我好不容易从您手里赢一局,您不能耍赖啊!”
孟昶青面不改色地将棋盘弄乱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淡道:“想输棋给我的人不知凡几,唐七,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了,还是谈点别的吧,林可那里如何了?”
“下棋都险些输了,难得看您这般心神不宁的样子。啧啧,您倒是真看重这林小哥。为了救谢家千金,您把密卫精锐都给借出去了。公器私用……哦,不对,是公私两便,好歹林小哥救人的时候,顺便替您做了点事。”
唐七咧着嘴笑道:“他这会儿应该已经把人救出来了吧。您且放心,林小哥做事,看来还是很老辣的。”
“还是差一些火候。”孟昶青扫了他一眼,弯起唇角道:“云天远那里,可以让唐国去联络,她亲自前往,毕竟落了行迹。”
“这倒是,不过让唐国去劝说云天远,效果未必有现在那么好。”
唐七摸着下巴笑道:“毕竟那个计划风险太大,云天远虽说已经走投无路了,可也未必肯淌这趟浑水。”
“你错了。” 孟昶青摩挲着杯壁,轻笑道:“云天远天生就是个赌徒,他当年敢骗漕帮帮主,今日就敢孤注一掷登上我密卫的船。”
唐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亡命之徒什么事干不出来。改漕归海,可算是开了个好头。”
“也是…………”
孟昶青皱了皱眉,随即往身后高背椅子上一靠,悠悠地笑道:“且看朝上衮衮诸公,这回是要钱还是要命了。”
☆、第43章 背景
近几日, 戒严令搅乱了城中秩序,天水城中暗潮涌动。
众人冷眼旁观, 皆不知这总督大人是发了什么疯,竟跟疯狗一般到处咬人,有一二喜欢自作聪明的,便私下里传言, 言之凿凿地声称城中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跟最近漕帮夺权相关。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然而五月初,一颗火星落下, 瞬间点燃了燎原大火。
有一老头当街拦轿喊冤, 求谢大人为民做主, 道自己的独子乃是明林仓的看守, 因撞破了指挥使与漕帮二公子联手变卖仓中粮食的丑事, 惨遭迫害, 之后竟被杀人灭口。说完缘由, 这老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便毫不犹豫地往街边砖墙上狠狠一撞,竟是血溅三尺, 以死明志。
一时间, 舆情哗然。
谢雁城顿时一脑门子官司, 骑虎难下。
说实在的, 在天水城里混, 这上上下下的谁没干点这样那样对不起国家社稷的事?官官相护, 护的是大家的利益;铁面无私,砸的是大伙的饭碗。既然死了人,舆论滔滔止不住,那必然得要扔出一只替罪羊,才能将整件事平息下去,可就算要丢卒保车,谁是卒,谁是军,丢哪一个卒,保哪一个车,那也是大有讲究,假若弄得不好,不光名声要烂,乌纱帽也得掉。毕竟天水城中还有天子耳目,皇家鹰犬。
——密卫之可怖,委实深入人心。
要钱还是要名声?
谢大人自诩清流,面对这道送命题实在是很愁。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嫡女谢明雨总算是找回来了。虽则嫡妻与嫡女都赖在长子家中不肯回来,十足败坏门风。但事有轻重缓急,情势如此,谢雁城也懒得再去管这些狗屁倒灶的家事,只有暂时先抖擞精神,同孟指挥使商量应对之策,看看能否将明林仓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糊弄过去。
谢雁城的心思,孟昶青一清二楚。
那老头自然是他安排的,这不过是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不久之后,天水官场,还会出现更大的震荡。
“五天了,谢大人还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来是铁了心要捂盖子。”
孟昶青摇了摇头,懒洋洋地说道:“听说漕帮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这么点时间就要把证据都给消灭掉,还真是难为这帮人了。”
林可正在翻看邸报,闻言扫了他一眼:“帮主病得快死了,漕帮原本就是群龙无首,碰上这种事,乱也是正常的,正好给云天远动手的机会。”
“秦老虎还算是有些本事的。有他坐镇时,连密卫想往漕帮高层中掺沙子都不容易。虎父犬子,可惜了。嗯?那些就不用看了……”
孟昶青的视线从纸上扫过,略顿了顿,随即慢条斯理地拿过邸报,翻了几页,将一处指给林可看:“其余都是小事,这才是值得关注的地方。”
“朝廷调动了边军。”林可皱眉道:“大楚和北齐难道要打仗了?”
“以防万一罢了,打不起来的。”
孟昶青回答道:“大抵月末,北齐的政.变就该告一段落了。届时北齐小皇帝自顾不暇,绝不可能南下来找大楚的麻烦。”
自从林可承认自己是宗室以后,孟昶青的态度又发生了一些改变。他将北齐与大楚的内政,掰开揉碎了一点点讲解给林可听。而林可则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消化所有对自己有用的知识。
沉吟片刻,林可问道:“木家堡的事情,你是怎么上报的?”
“山北总督徐庆山遣人出使木家堡,谁知山北密卫统领石青抢功心切,暗中派人混入使团,刺杀北齐使者赫兰尔雅,擅起边衅,幸而正使王玄明临危不乱,木家军忠肝义胆,大破铁甲军数百于沃野,取得大楚五十年未有之大胜,这不是个很好的故事么?”
孟昶青笑道:“之后有功的赏功,有过的罚过,王玄明当然可以往上挪一挪了,而徐庆山凭借此功劳,年底就能回中枢,入阁是不成的,但最少也能捞到一个尚书的职位。至于石青么,这些年他不甘心被我架空,私底下小动作不断,这次正好借他的人头一用。这样一来,山北算是彻底打扫干净了,只等天水改漕归海的事情处理完,下一步计划就将开始。”
林可狐疑道:“石青和你都是密卫统领,怎么权势却相差这么多?”
“密卫与文官不同,比拼的不是资历、能力,而是天子的宠信。”
孟昶青意味深长地笑道:“当今圣上念旧、护短,而我的姨母,乃是今上的奶娘。”
林可:…………
孟昶青笑着继续道:“此外,今上与我姨母,还有些不可言说的关系。因为没法给她一个名分,今上一直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姨母没有子嗣,一向对我视若己出。今上爱屋及乌,这才对我多有关照。”
林可:…………贵圈水太深,简直叫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孟昶青不辞辛劳做了这许多事,看似是大楚的忠臣义士,可言谈间,对大楚天子却不见得有几分尊重,着实矛盾得很。
但是眼下,林可暂时不想深究这些,便将疑惑压在心底。
将邸报合上,她起身道:“今天太晚了,就这样吧,我该走了。”
“急着回去用饭?你倒是痴情得很。”
孟昶青轻笑了一声,揶揄道:“所谓翩翩君子,淑女好逑。这回是谢小姐又给你做了芙蓉糕,还是蔡姑娘又替你煮了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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