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淋湿了乔微那把名贵的小提琴事小,叫她再生一场病才是大事。细雨淅淅沥沥落在乔微的头发,肩膀,然而她始终不为所动,闭眼拉琴,全然沉浸在音乐里。
乔微这个主子不急,倒是搞得他又慌又乱。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小跑着上前替他打伞,却见霍崤之下巴往前面的乔微那一挑,示意他赶紧过去。
待乔微整个人都被打伞笼罩,他才收起三心二意,低头拨弦。心中憋着一团火,倒也弹得酣畅淋漓。什劳子的主办方,连天气预报都不知道看,早知道室外演出还下雨,他直接便不让来了。
弓起手落,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弓弦之间,乔微才从忘情的演奏中回神,察觉有水从下巴低落,衣服也尽是湿漉漉的触感,然而身体却是全然火热的,她的指尖甚至在不受控地微颤。
渡过了漫长的寒冬,g市终于迎来新年的第一场春雨。
下面的观众本可随意离场,寻常的明星演唱会若是遇上雨天,不到结束便要走掉十之三四。可令人惊奇的是,整晚乐队的演出,直到最后,台下也是满当当尖叫呼喊的人,而且声音越来越烈,几乎要掀翻天际。
……
来g市前,林欣澜还真没听说过霍崤之竟然会玩乐队,她在网上瞧见了乐队的演出视频,顺手一翻,把钟声乐队从前的视频也都看了一遍。
她从前在国外念书时,也常飞来飞去看喜欢的乐队演出,反正在g市闲得发慌,林欣澜干脆订了音乐节的票。今晚一说要来,叔婶怕招待不周,非要表妹作陪,她只得无奈带上个阴阳怪气的尾巴。
她这个表妹,自上回相亲失败后,到现在还没缓过神,说什么话都夹枪带棒,倒更像她正处更年期的婶婶了。
平心而论,霍崤之生得高大英俊,会写曲子,嗓音好听,弹得一手好吉他,往台上一站,实在很有魅惑力,就算没有家世背景支撑,也肯定受极了女孩们的欢迎,是她喜欢会的那一款。
放在平时,霍崤之越不睬她,她只会越享受征服的过程,只可惜,这个人偏偏有了女朋友。
她瞧着台上,颇为惋惜地撇了撇嘴。
“也不晓得霍崤之这种身份,站在上面到底什么心态,跟那些戏子有什么区别……”林可渝喃喃低骂,从台上移开视线。
自席越承认他对这个继妹的感情后,她看见乔微便下意识不舒服,只是一想到那天无意间窥破的秘密,又觉得心里生出几分怪异。
身边粉丝的喊声震天响,林可渝本以为表姐应当听不清,谁知她回头看她一眼,竟开口问道,“你不也是学小提琴,在台上演出的?”
这怎么能一样?
林可渝下意识要辩驳,可嘴巴一张,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只得恨道:“姐,霍崤之有女朋友还来跟你相亲,你不骂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处处护着他?”
“他是被家里逼的,第一次见面就和我说清楚了,比起他哥哥,也算有担当。如果非要我挑个霍家的人嫁,我宁愿选他,至少不会叫我觉得恶心。”
“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让你选,”林可渝刺道,“他对那个乔微,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整个g市,圈子里还有谁不知道。”
“乔微……拉得倒是挺好的,”林欣澜的目光移到雨幕中拉小提琴的女人身上,“她什么来路?”
“席越的继妹。”林可渝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席越?”林欣澜反应半晌才意识到,“他不是你那个相亲对象么?”
“呵。”她冷哼一声,对自己的狼狈闭口不愿多谈,只是隔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道:“我劝你不要掉以轻心,乔微这个女人不简单,这些男的护着她跟着魔了一样。”
“你在国外念书不知道,霍崤之从前有多浑,这会都被她驯得跟只兔子似的。就算你真嫁给霍崤之,到头来估计得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里,男人对这种朱砂痣最念念不忘了。”
她说的夸张,林欣澜却并不以为意,她这辈子还没在谁的阴影底下活过,“你怎么肯定她能当一辈子的朱砂痣?”
“我既然敢说,当然是肯定的。”
林欣澜皱眉回头看她。
她顿了半晌,终于开口,抱手冷声道,“乔微得了癌症。我问过医院认识的医生,她的病治愈率很低。”
林欣澜的眉头并未舒展,似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林可渝干脆接着道:“不信你就走着瞧,这场演出结束,她怕是就要重新回医院去了。”
林可渝没猜错,演出结束,乔微在后台换了干净衣服,当晚便被直接去了医院。
倒不是发烧感冒真来得这么快。雨其实不大,也没淋一会儿,演出后面一直有人撑伞,可癌症病人免疫力低,霍崤之紧张,非要她回医院,叫所有人盯着才安心。
对乔微来说,反正下一疗程的化疗就要开始了,提前一晚回医院,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洗了个热水澡,被逼着灌了一大碗预防感冒的热水下肚,乔微疲惫地上床,眼睛半闭,刚靠下又被霍崤之抱到床边。
“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再睡。”
第67章 part 67
几次化疗之后,乔微的头发比从前细,掉了许多,跟染了色似的,从深黑变成浅棕,只是摸上去更软了。
事实上,霍崤之从没干过这样伺候人的活,他怕弄疼了乔微,也怕更多的头发掉下来,手脚都放得很轻柔,像是对待一件瓷器。
热风在发根游走,又吹在耳垂,嗡嗡的低鸣里,乔微垂着头,昏昏欲睡。
他悄悄将掉落的头发都缠绕在掌中,不动声色地装进口袋里。
临近春日的夜晚,月色娉婷,如薄雾笼纱,住院楼下白玉兰的枝条终于抽出花骨朵,气氛平静柔和。
年后,博物馆那边仍旧几次打来电话,言语真诚恳切,乔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手稿出借展览。那些东西放在她不见天日的箱子里,到底是浪费了。
医院开始在化疗期间穿插放疗,这一疗程刚刚结束,乔微几天都四肢乏力,行走艰难,霍崤之原打算替她跑一趟,却还是拗不过她,最后开车载她亲自回到公寓。
第一次通话时,馆方的语气,始终叫乔微心存疑虑。她虽然不知道父亲的下落,可总有人知道。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试着问一问。
在和馆方约定时间到来之前,乔微在书桌上,把将要借出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
她低着头,眼睫半垂,头发柔顺披在肩后,面色苍白,唇瓣也不见血色,像是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连看看都不敢花力气,唯恐将她触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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