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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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蘩祁陷入了犹豫和苦闷之中,她当然不是没想过离开这儿,但也是因着她一个女郎,外边凶险难测不说,她一双手除却苦力活儿,似乎也别无作为。

她愁眉不展地咬唇不言。

她似有松动了。

步微行俯下目光,少女搁在石桌上的手轻轻拧着,不安地考量着。

做这样一个重大决定并不易,他知道该让她考虑清楚,尤其在她方失了高堂不知何去何从时。

但他更需要让她知道,人的眼界、世界可以不止只局限在一城之间,天高海阔,这是大齐的天下,是她可以用双足去丈量的土地。

霍蘩祁听到了男人磁沉透着一种自我强迫的声音:“跟我走。”

第23章 示爱

霍蘩祁震惊了,她揉着淡翠色襦衫的指头轻轻一揪,扯得肌肤生疼,震惊而茫然地望着他。

步微行沉下目光,心知她可能不应。可是他也只有这一次冲动,他是个孑然一身的赌徒,十九岁以前,未曾有过心动的贪恋,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带她走,回银陵,娶她,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他自私,甚至在此刻怯懦得像个卑劣的商人,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因为,那一定会让事态更糟糕。

但最让人忐忑的,是霍蘩祁也许无心男女之事,她心里压根未曾有过谁。

霍蘩祁确实被他的三个字震慑到了,但她立马想到,如若对方要游历天下,自己要想每日还钱,的确得日日跟着他。但是她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怎么能……

霍蘩祁方才便想着逃,现在更想逃了。

她不能不好好考虑清楚这事,要是旁人想趁着这种机会占她一个弱女郎的便宜,这自然是万万不行的,她蹙着柳眉,不甘心地回道:“我可以等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再——”

话被他果决地打断了:“不会回来。”

“哦。”这也行不通,霍蘩祁为难地抓了抓一绺垂落的乌发,蹙眉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要折中,“要不然你留下你家中地址,我攒够了钱就去找你?”

步微行一贯不露声色的人也不禁微微恼了,“你是蠢么。”

“啊?”

他也不知是气是恨,拂衣起身,广袂挥过琴弦,幽幽的弦音挣动,霍蘩祁被骂得毫无脾气,作为理亏的一方,她愣愣地仰起了脸望着他。

风声树影,他白皙而冷峻的脸,犹如方从冬水之中沉浸而出的冷玉,墨眉微轩,满亭的竹光只剩一道道珠玉般的碎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握住了拳,甚至比她还要进退不得似的,暗恼着什么,等着什么。

霍蘩祁慢慢地,若有所觉,明白了男人为何动怒。

原来、原来是她想的那样。霍蘩祁也不怎的,又羞又激动,耳朵也仿佛被烫着了。

霍蘩祁惊讶地看着他,“你……”

他的眼眸对她交缠起来,即便是在他近乎不知所措的时候,那眉眼也透着股天生的威严和冷厉,霍蘩祁蓦地打起了心底那面鼓,突突地,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沉声道:“跟着我,钱不用还了,明白么?”

霍蘩祁顺从地捣蒜般点头,点完头了便陷入了更深的窘迫里边。虽然她偶尔为表象皮囊所诱,但她对他,好像还真的没有大胆的想法……

这话不能直说,何况他身居高位,自己只是芙蓉镇一朵野花。

说不准,他到了下一站,遇上一个明艳大方的美人,施了恩情,又说了相似的话。霍蘩祁低着头,心里飞快拨着算盘,然而咕哝着咕哝着,那番话便不偏不倚叫他听着了。

男人几乎是沉怒地一掌拍在琴弦上,霍蘩祁吓了一跳,便听到他沉声反问:“你将我当成什么?”

他说那句话,大半个银陵人都知道那有多不容易,另外一小半早怀疑他不是断袖便是不举了,这么多年,他从未澄清什么。可他第一次有了风月情|事的念头,还被她歪解成这样……

步微行只能告诉自己,要忍耐。

他是喜欢这个女人的,所以要忍耐,不能打她板子,更不能剃她头发。

霍蘩祁被他吼得心惊肉跳,立马摇头,“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我、我能不能考虑清楚再、再……”

这大概是霍蘩祁第一次,为强权低头。

她如一只惊弓之鸟似的蜷起手指,这句话终于让男人脸色缓和了不少,她拎着一截裙摆,朝他福了福身,“我娘才……我心里想着为她守孝一年,所以即便答应了,也不能……”

“我明白。”

霍蘩祁好容易松了一口气,有些怅然时,便见男人又转过了目光,漆黑的眸如墨似砚,端凝而威严,但霍蘩祁难以察觉这威严里悄然的松懈和拘谨,他在她面前有难得的放松,他缓缓道:“一年之内,不成婚。”

霍蘩祁瞪眼睛了,然后,她悄悄背过身。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答应,他都在考虑些什么?!

趁着他暂时不生气了,霍蘩祁胡乱地“嗯”了一声,拎着下裳兔子一般冲出了凉亭。

跑出了步微行的小院,才大口喘着气,心乱如麻,像嘈嘈切切反弹的琵琶。

回望竹叶成堆的清幽小院,青瓦之间浮耀着碧绿的鳞光。她定了好大一会儿,直至墙里那棵大榆树冒出一颗头颅来,言诤捧着粉红的大蜜桃,眼睛雪亮地笑眯眯望着自己,霍蘩祁又羞又恨,才终于转身离开了。

在刘阿满之前,她未曾想过嫁人的事,在刘阿满之后,她只想过这辈子不嫁给像刘阿满那样的人。

她从未幻想过未来的夫婿是谁,他何种样貌,何种家世,何种品行。直至母亲一直念叨,念叨着让她成婚,她才隐隐约约念及,原来她到了及笄年华,原来,她也该情窦初开,该心动脸红了。

霍蘩祁的心动荡不安,兵荒马乱地赶回家,夜里闷在薄薄一层被子里想了许久,脑中全是他的话。

她除了知晓他是银陵来的,出自簪缨世族,钟鸣鼎食之家,其余的,关于他的她一无所知,她怎么能放心跟他走?

还有……他是不是真心的?

她回想他说那话时的语调神色,好像,只比平日里多了一丝的温柔?当然还有明眼人都看得出但不敢宣之于口的懊恼和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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