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杀人灭口(2 / 2)
苏颖抬起头时候,眼中已经浮起了极为依赖之色,仿佛自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若无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便是顿时灰飞烟灭。
她的嗓音也是极为感动:“不错,多亏你在这儿,否则,否则我便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双含泪的美眸,散发着极为强烈的依赖与需求。
苏颖知晓,眼前这个怪异的男子,是吃这一套的。
自己什么都没有给他,无论是清白的娇躯,还是什么承诺,甚至金银珠宝,世间权势,她一点儿都没有给,什么都没付出。
可是眼前这个怪胎,却喜欢自己对他的依赖,觉得他是苏颖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样子就足够了,足以让眼前的男子,死心塌地的对苏颖好,为苏颖干那些暗处的污秽之事。
苏颖人前的华美和姣好,都需要眼前这个男子无端的付出,可他却藏于阴影,不能见人。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儿时候,冯道士养的那些个小孩子里面,有一个大她几岁的小男孩,总是痴迷的看着自己。
彼时苏颖不过才几岁,却有着细瓷般的肌肤,好看得宛如瓷娃娃。
他总是护着苏颖,护着这个瓷娃娃。而苏颖呢,也会偷些吃的喝的给他。
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他仍然好似影子一样,跟随在苏颖这个绝色美人儿身边。
他才是苏颖最忠心的猎犬。
这么多年下来,他可谓为苏颖做了无数的事情了。
他宛如猛兽一样,虎视眈眈,盯着那些伤害苏颖的人,然后用他自己的本事,将对方撕得粉碎。
如今苏颖依赖的眼神令他迷醉,他一双眼眸,更闪动了极为浓郁的痴迷。
苏颖叹了口气,伸出了那片温软的手掌,轻轻的抚上了对方的脸颊。
那片手掌,再无小时候的粗糙,这么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苏颖手掌柔若无骨,宛如羊脂。
“魍魉,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是在我身边的。”
她身边这个神秘的影子,就叫做魍魉,也就是淡淡的影子意思。
是了,这个变态,好似猎犬一样在自己身边打转,窥探着自个儿一举一动。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子。当初她抛下了魍魉,来京城过自己富贵日子。她也没想到这个痴迷于自己的男子,居然还会找到自己。
那时候,她也吓了一条。魍魉找上她,她甚至不自禁有些害怕和厌憎。
久别重逢,苏颖觉得魍魉好像狗一样,动着鼻子嗅自己身上的味儿。
什么痴情,什么在意,她心里根本没觉得有半分的在意。
这个男人简直没半点自知之明,他难道没发现自个儿是多么的丑陋可笑,一身粗鄙。苏颖见过他没易容的样子,都已然成年,个头却矮,只够着自己肩膀。瞧这身高,最多比小孩子高一个头。他容貌平平,衣衫寒酸,眼里流转忠心的狗一样浓郁的依赖。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可都是让苏颖觉得恶心透顶了。
她原本想弄死这个故人,对方十分信赖她,看来也不难。
不过后来,她也改了主意,因为魍魉在跟她分开这几年,拜了个师父,学了一门奇特手法。
他善易容,会打扮,装扮起来,似模似样,可男可女。
苏颖也听说过这么些个江湖把戏,可寻常易容术,不过是靠抹些粉,贴了胡子,做了头发,样子和平时有些差别。好似魍魉一样能完全化妆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可谓是神乎其技,十分难得一见。
而这样子的手段,用来与人相争,简直有着意想不到的妙处。
更何况,魍魉对她迷恋之极,言听计从,十分顺她的意。
这么一枚好用的棋子,苏颖竟亦有些不忍心毁了去。
知晓她过去旧事的人,苏颖都是毫不留情,狠狠毁了去。纵然有的好似苏叶萱一样,于她而言有大恩大德,可苏颖却无半点犹豫。这是苏颖逆鳞,触之必死。
她唯一留下来的,便只有魍魉。
长留王府之中,婉婉送上了四果汤,一碟芙蓉糕,送到了几前。
那几上放置一具古琴,一旁立着一壶香炉,香烟缭绕,透人心脾,令人不自禁为之沉醉。
百里聂苍白的手指抚上了琴弦,时而拨弄几个音,时而又怔怔发呆,断断续续的琴声便从百里聂那指尖轻盈的泄出。
竟是极为悦耳动人。
百里一族,似乎个个都极擅长音律,爱好音乐。
百里聂慢慢的一按琴弦,又净了手,才极优雅了坐下来。
一旁的姜陵已经干掉了两块芙蓉糕,眼看着面前只有两碗四果汤,不觉动了怜惜之情。
婉婉在他们家,也可谓是做牛做马,任劳任怨。老聂真是物尽其用,当牲口使唤。
“来,婉婉,喝甜汤。”
他勺了一勺,向着婉婉喂过去。
婉婉瞬间眼睛一亮,容光焕发,略一犹豫,张开口,等着姜陵喂她喝。
耳边却听着百里聂慢悠悠的说道:“不准。”
惹得姜陵一挑眉头:“老聂,不是吧。”
百里聂淡淡的唇瓣,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浅浅的笑容:“我的陵公子,莫非你没留意到,婉婉从来不沾甜食,不喝甜汤?喂胖了她,我不好退货,怎么跟小风交代?”
婉婉脸色迅速黯淡,颇为幽怨的叹了口气,无奈兮兮:“算了——”
而百里聂却只微微一笑,举起了勺子,优雅的勺起些许的四果汤,送入了唇中。
一举一动,无不优雅。
婉婉则嘀嘀咕咕跟姜陵抱怨:“谁让我跟师父学的是易容。当年师父挑徒弟,就是挑身子矮小,体态瘦弱的。这个头矮呢,脚下垫一垫,练习走高跷,还不太容易看出来。个头高了些,想要变矮就不容易了。要是吃得太胖了,就不好假扮瘦了的。身上肉还可以缠一缠,脸上肉可没法子。”
她伸出了手指头,轻轻的晃了晃:“自打拜了师父,这么多年,我一块甜糕都没吃过的,好可怜的。”
“听说你师兄,害死你师父,又追杀于你。惹得你去了风大人那里避祸,又送到了咱们府上做杂役。婉婉,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却不知道。”
婉婉叹了口气,一双眸子流转了回忆之色:“那时候我年纪小,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明白的。师父收了两个徒儿,自打我进门,我和师兄都不知晓彼此生什么模样。我们每天,都会易容,学着遮掩自己的脸。要是不易容,就好似没穿衣服。就好像现在,心情好些时候,心情不好时候,这脸蛋儿样儿都是不同的。咱们门人,最忌讳便是两件事,一是贪口腹之欲长胖,二是让别人看到你脸蛋真正什么模样。”
“有一次我回到家中,看见师父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吓了我大跳。师父还留了一口气,告诉我师兄魍魉带了个很美丽的少女回来。那少女样子极美,衣衫也是很华贵,看着倒像官家小姐。可她趁着与师父单独相处时候,却扯坏了自己的衣衫,大叫师父对她无礼。师兄十分生气,竟然一刀刺穿了师父心口。我回来时候,师兄和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是不知晓去了哪里了。他不知晓师父那老家伙素来狡诈,也很会装死,吊着一口气等到我回来。”
“师父临死之前,拍开了暗,取出了本门秘籍,告诉我师兄也没将本事学全。让我拿着这本祖传秘籍,好好练功,为他报仇。唉,你说他这个死老头子,当人家师父,惺惺作态,还留了一手。要不是快死了指望我替他报仇,这私藏秘籍哪里传给我?”
“可怜我成为本门掌门,却无依无靠。师兄杀了人就算了,居然还让人焚去师父尸首,并且追杀我这个苦命的女孩子。迫不得已,也不得不归顺风大人。他便不肯相信,我这个师妹,原本也没打算报仇。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一向瞧得开。”
姜陵好心提醒:“也许人家是想要你手中秘籍。”
婉婉义愤填膺:“他太无耻了,对师父做出这样子猪狗不如的事情,居然还要贪图本门秘籍。他区区叛徒,怎么能有这样子非分之想。就是因为他,我也不得不从良,自打跟了风大人,日子过得不知晓多辛苦。”
百里聂温柔的说道:“那你自打到了本王府中,也算是逃离苦海,重获新生。你瞧我和阿陵,是多么的疼惜于你。再说你整日念叨,让我和小风宰了你师兄,不但心态凶残,有伤和气,也碍着你从良。”
姜陵也是笑眯眯:“是啊,瞧你来到我们家,勤劳能干,吃的用的都是靠着踏踏实实的劳动赚来。总比靠着易容手段,坑蒙拐骗,做些律法不容的事情要好些。”
疼惜?婉婉不觉细细的眯起了眼珠子,这种无耻言语也唯独百里聂能厚着脸皮说出来。
她在长留王府,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被百里聂无时无刻压榨欺辱。
坑蒙拐骗?说得好似自己在长留王府干活,就不用坑蒙拐骗一样。
百里聂放自己出去干活儿,又几时少了坑蒙拐骗?只不过一分好处都没有,她帮百里聂做些个坑人事情,全部都是免费。
也就百里聂脸皮厚,非但不会感到羞耻,逮住了机会,还禁不住自夸两句。好似她这样子的掌门人,在长留王府打杂做事,有时自个儿也是觉得变作了烧火丫头。
婉婉心尖一阵子的发酸,也是自己命苦。
“不过师父临死之前,一直愤愤不平,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言之凿凿,只说自己绝没有碰那个姑娘。他就是不明白,那个华衣美女,为什么要陷害于他。殿下,我也不明白,你这样子的聪明,不知道能不能猜测到?”
婉婉禁不住道出胸中疑惑,说实在的,要是她那个师父做出别的什么无耻事情,婉婉是相信的。可是说他对女子用强,似乎也总有些令人心生疑窦,不可置信。
百里聂微笑:“答案不是很简单?倘若有一对儿古董花瓶存于世上,店铺里的商人就会砸碎一只。那么剩下的那个花瓶,价值便是从前的十倍百倍。只因为这只花瓶,已经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你们这一门的易容术虽然稀奇,可倘若能够独占,岂不是更加有价值。”
百里聂笑容也是蕴含了缕缕算计,要是宰了婉婉师兄,自己府上的下人也能增增值不是?
而此时此刻,苏颖那片温软的手掌,却也是正轻轻的抚着魍魉的脸颊。
好似魍魉这样子的易容高手,有一千张一万张的面容。可那又怎么样?
这天底下唯独自己,知晓这面具之后真面容。
所以,当初她才让魍魉杀死自己的师父,她苏颖要的东西,却也是绝对不喜欢跟人分享。
魍魉也似略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退后了一步,嗓音更不觉有些沙哑:“我身上脏,只怕弄脏了小姐。”
苏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掌,和声说道:“可是你在我心里,却是最为珍贵的。”
魍魉值得她用心笼络,加意温柔。
他不仅精于易容,暗器功夫也是极佳。特别是一手牛毛细针,认穴很准,百发百中。
这个男人,为苏颖做了许多事情。他为自己杀的第一个人,便是苏锦雀。苏锦雀不是自尽,是魍魉将一枚细针打入了苏锦雀脊椎骨之中。这样子一来,苏锦雀纵然是被害死了,可是那身上到底是没有什么伤痕的。
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无论是苏颖还是魍魉,做得其实并不怎么干净。他们运气不错,瞒过了苏夫人。可是却没想到,宣王府的赫连清居然疑上了苏颖。
在最初的试探之后,她和赫连清打成了某种协议,相互利用,一起往上爬。
就好似当年,静贵妃圣眷正浓,又诞下了孩儿。那十九皇子百里锦,还未足月,却也是得到了颇多封赏。别人都说,以后这孩子长大,说不定会有封地名号,甚至于争夺储君之位。
一时之间,静贵妃风头无二。
而风头正盛的静贵妃,就好似一柄锋锐的利刃,刺入了周皇后的心头。
之前静贵妃已经生了一个公主,还是个得宠的公主。可贞敏公主虽然得宠,到底是女儿家,也不足为患。可静贵妃生下皇儿,这一切自然也是不一样了。
周皇后无后,她感受到了威胁。赫连清想要成为宣王府正妻,自然需要有人提携。可她若非为周皇后立一份大功劳,周皇后又凭什么会帮衬于她呢?
她想到了苏颖,她知道苏颖背后有一个神秘的杀手。
赫连清用一些东西喝苏颖做了交换,然后苏颖便让魍魉入宫,不动声色除掉了十九皇子。
从此静贵妃大受打击,也没之前那般受宠。
魍魉是苏颖秘密的王牌,苏颖一直很小心的用着,而且也不会滥用。
可这个最厉害的杀手锏,在遇到元月砂之后,却似乎没那么有用了。
那个南府郡来的乡下丫头,同时成为了苏颖和赫连清的眼中钉,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合作了。
元月砂原本有婚约在身,她来到了京城之后,就成为了范蕊娘的眼中钉,更因此和周氏结仇。
苏颖原本准备让魍魉弄死元月砂,可元月砂身边丫鬟似乎是个高手。
于是,魍魉听从了苏颖的吩咐,射死了范蕊娘,然后再栽赃给元月砂。
可元月砂实在狡诈,她居然将一切推给了唐文藻,并且顺利脱身。借着这次陷害,元月砂顺利摆脱了那可笑婚约,其后更是扶摇而上,成为了娇贵的昭华县主了。
苏颖恼恨之中,却也隐隐有了些个挫败之感。
原本自己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可是遇到了元月砂后就处处不顺。她甚至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元月砂的命有些克自己?
想到了这儿,苏颖甚至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了。
可是她不会就此罢休,如今更有一个机会,摆在了苏颖的跟前。倘若她抓住了,以后扶摇而上,必定能举足轻重。绝不会好似如今这样,束手束脚。
所以苏颖一定要捉住这个机会,绝不会让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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