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周清贞站起来躬身揖手:“祖父在时长夸舅父学问通达,外甥想随舅父家去,一边侍奉舅父左右,一边跟舅父求学。”
‘嘁’白敬文轻嗤:“小小蒙童不知天高地厚,冯秀才学问扎实文风倜傥,给你开蒙绰绰有余。”
“冯先生走了”
“以你们周家的财力,难道还请不来一个秀才教学?眼高手低,不过启蒙就要举人来教,回去好好自省。”
“舅老爷,跟你去求学是一面,主要三少爷在周家日子不好过……”春花急忙开口却被打断。
白敬文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穿着上好的夏布,出门有仆从车马还要怎样?”
“没有车马我们一路跑来的,还差点被狗咬。”
“呵,黄口小儿当白某不曾经事,衣衫整洁发丝不乱,像是赶路来的?”白敬文神色一直淡淡。
春花从腰里拿出梳子给白敬文看:“就是怕头发乱失礼,特意准备了梳子。”
“君子仪容整洁不错,可过于修饰便流于浮夸,少了君子的坦荡磊落。”
“舅老爷,您不知道钱氏怎么折腾三少爷,她说三少爷刑克骨肉,命带秽气……”春花见白举人总不说正事,有些着急把周府的事说给白敬文听。
“这也算百年诗书传家?”白敬文听完轻蔑的冷哼“周家如此苛待我白家外甥,当我白某人是摆设?”
两个孩子心里一喜,终于有人为他们出头不必再煎熬,周清贞看着白举人的眼里多了些孺慕。
白敬文接着对周清贞说:“我亲笔写一封信你带回周家,谅他们以后不敢再轻慢于你。”
两个孩子愣住了,不带走吗?
“舅老爷奴婢说了这么多,您都不能带三少爷去省城吗?他乖巧聪慧吃穿花不了多少,您是他舅舅,除了你他没人可靠。”春花满脸急色。
“他自有亲爹在,白某插手岂不让人说我越俎代庖。”白敬文气定神闲,一副儒人雅士的做派。
“可二老爷自来就不喜欢阿贞……”
“阿贞?你一个奴婢竟敢直呼少爷名讳,周家所谓的规矩门风真是徒有其表。”白敬文的脸上浮现出不过如此的轻蔑。
“舅老爷!”春花还要再说什么,被周清贞拉住,小孩脸色黯淡“算了,姐姐咱们回吧。”
“冒昧打扰舅父,清贞告辞。”
春花定定的站着,做最后的争取:“任由阿贞在周府呆下去,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指望,只能窝囊的当个任人搓扁揉圆废物!”
“你是他舅舅,占了他娘那么多娉礼,多养一个他能花费几个钱?”
“放肆!”春花的话让白敬文,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开“你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当年周府看我前程可期,花费钱财求我富贵莫相忘。”
“等我放弃科考立时变了嘴脸,什么诗书人家,一群市侩小人!”气呼呼吼完一大段,白敬文觉得有辱斯文,又恢复表面风轻云淡,对周清贞说:
“我让阿旺送你回去,顺道给周府老夫人捎话,就说钱氏苛待与你,让她管管,再有这丫头粗陋不堪,让她给你换一个。”
“我们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祖母知道,清贞来找舅父说继母的那些事,清贞以后在周府如何自处。”小孩顿了顿揖手“多谢舅父好意,不必送了,清贞告辞。”
“你们周府上下没有尊卑规矩,我白氏却不同。”白敬文慢条斯理的说。
“舅父,清贞求你了,只当清贞今日没来过好吗?”小孩眼里急出泪花。
“来了就是来了如何当做没来过?君子坦荡,小人戚戚,你开蒙两年到底是如何修习的。你们来求我,我若不出面,倒叫周家以为我白氏怕他”
“话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只顾你自己的体面,根本不顾念阿贞的死活,你!”春花焦怒中想气周清贞说过的一个词“沽名钓誉!”
‘啪’一巴掌,春花被白敬文打翻在地,脸上瞬间浮上红痕。
“姐姐!”周清贞连忙扑过去,扶住春花。
白举人握紧发麻的手掌收回身后:“一个低贱的奴婢也敢大放厥词,阿旺拿马鞭来,教教这不知上下尊卑的野丫头。”
“舅父!”周清贞扑到白敬文脚前“姐……春花只是……”只是什么,只是一心护我,这话这会不能说“她只是……只是……”
小孩眼里流下泪:“她只是……傻丫头,求舅父不要跟她计较。”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行行流下来。
“阿贞!阿贞……”那一巴掌没有哭,可是跪在地上的小孩,让春花泪水涌出眼眶“阿贞……都是姐姐害了你。”
外边有村人时不时偷偷观望,白举人怒火过后也不想闹得难看,让阿旺驾着马车把两个小孩送回周府。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光线暗淡,两个小小的孩子一个脸色红肿,一个满脸泪痕尘土,冲天辫没了精神,崭新的衣裤沾染了尘埃。
周府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第26章 罪责
“驾~”
马车外阿旺响亮的声音, 惊醒了惶恐发懵的俩姐弟,春花抬头看向呆滞的周清贞:“阿贞别怕,回去以后姐姐把所有罪名都担下来,大不了一顿板子赶走,你还要在周府过下去。”
周清贞怎么也没想到,最糟糕的不是他舅舅不带他走, 而是舅舅送他回去把这事说穿。
小孩迷茫的眼睛无意识的转向春花,在有些暗淡的车厢里看到姐姐红肿的脸颊,愣了愣仿佛有一桶冰水从头泼下‘刷拉拉’凉彻心扉,周清贞清醒过来。
“姐姐,我只有你了”马车摇摇晃晃,小孩靠到春花怀里抱着她的腰“回去后你别说话, 所有罪名我来担, 在怎样我也是周家少爷,总不能打死我。”
春花想要说什么,却被周清贞胳膊用里抱紧:“姐姐, 你聪明有注意, 该知道这样是最好的……”
周清贞眼眶酸涩:“姐姐, 这世上我只有你,只有你肯拼尽气力护着我,姐姐……”我不能离开你。
马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咣当咣当’, 车帘抖抖索索不时漏进一丝阳光, 掠过依偎在一起的姐弟。他们瘦小的身躯, 在昏暗里随着颠簸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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