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自古以来民不举官不究,就连李氏都甘愿为了儿子认命,包黑子即便心知肚明又能如何。
倒是那个李氏认下的女儿有点意思,在欢天喜地的迎回重见光明的义母后, 反倒一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不过宋辞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任谁在得知自己有可能是皇亲国戚后、又被告知是乌龙一场都会产生难以言说的失落感,更何况那李氏整天公主哀家的叫了这么多年, 梅娘要真没点痴念反倒不正常了。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遇上了半路投身的神棍国师, 这娘俩也只能哑巴吞黄连了。
在李氏母女渐渐过回平淡生活的时候,远在塞外的辽国也终于传来了新的消息。
经过数日的彻夜赶路,扛着一捆臭猪肉纵马狂奔的亲兵们终于在小王爷的尸身彻底腐烂前赶到了辽主牙帐。
此时刚刚用过午饭,身着盔甲将要与众臣游猎的辽主耶律世尊才刚刚背起弓箭, 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骇住了心神。
等他拨开众人踉跄着上前看到那只经过重重包裹却始终难免被蝇虫污染的猪身时,早被满目的血红之色刺痛了眼眸。
“这怎么会是孤的小王爷?这绝不是孤的小王爷!!”
他猛地取下身上的硬弓抽向跪成一团的亲卫,“孤的昊儿呢?!孤要你们说!快说!你们把王爷弄到哪去了?!”
“国主!”
先前在紫宸殿抢回耶律昊尸身的亲兵早已泣不成声,他紧紧趴伏在地面上跪泣道:“小的奉命保护小王爷来到汴京参见宋帝,谁知等小王爷递交国书之后,那宋帝非但不肯施加援手缴纳岁币,反倒让一位白脸道人羞辱叱骂小王爷。两人争执的间隙也不知那道人施了何种妖法,小王爷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幻成了一只猪猡!”
忆起之后发生的惨剧,亲兵哭得几乎不能自已,满面惊惶道:“当小人想要拼死护住小王爷、再逼迫宋帝责令妖道收回这障眼法时,小王爷却像疯了一样冲向了御案,就这样被那妖道一剑斩成了两段!”
“赵祯!赵祯!!”
耶律世尊紧咬着牙根,仿佛要嗜其血肉一般红着眼睛吐出了这两个字,胸膛也因为剧烈波动的情绪起伏不定,“孤不杀你,誓不为人!!!”
曾经寄予厚望、从小被汉人师傅精心教养长大的幼子,竟然就这样断送在了唯一一次出使宋朝的路上,这又要他如何甘心?
失去了最合心意的爱儿,契丹一族问鼎中原的霸业又该有谁来继承?难道要靠余下那几个空有一身蛮力的酒囊饭袋!
耶律世尊扫了一眼战战兢兢跪伏在地的群臣,还有同在其中面上哀戚却隐藏不住嘴角笑意的几个蠢货,心中更是悲痛万分。
他仅剩的子嗣,竟然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此等亡国之君留有何用!
想到这里,耶律世尊竟然升起了一个极其疯狂可怕的念头。
他强行支着硬弓勉力站稳差点软倒的双腿,忍着夺眶而出的热泪含恨道:“汉人常说‘君辱臣死’,你们不该回来!”
惊闻此言,一众亲卫纷纷叩首哀求道:“国主!小的宁愿死在汉人的土地上,请国主给小的一个赎罪的机会!”
此时早已被锥心刺骨的痛意打击的面无人色的辽主只是缓缓合上了双眼,一字一顿地恨声道:“拖出去,乱刀砍死!”
“孤要为昊儿报仇!”
在心中立下血誓,耶律世尊猛地睁开双眼杀气腾腾地命令道:“殿前都点检司听令!传孤口谕,立刻拔帐回朝,孤要亲率万军南下,带领最勇猛的将士和最精锐的骑兵踏平东京城!”
一位披着野兽毛皮、身材魁梧五官凶悍的契丹贵族出列跪领道:“尊令!”
在他身后,余下亲贵朝臣亦是俯首听令,只等着冲锋陷阵再立战功。
在这茫茫草原之上,契丹人想发动战争还需要理由吗,就连远在极东之地的高丽王朝都逃不过契丹铁骑的魔掌,更何况是那一向软弱无争的卑贱汉民。
再加上眼前又新添了小王爷的杀身之仇,即便有那鬼祟道人横生枝节,只他一人又岂能抵挡千军万马,待得大军杀入宋境还怕报不了今日之耻么。
怀着心中的野望,一众契丹贵族俱都神情亢奋地注视着王帐,只等换上战甲的国主现身。
“报!”
哪知道就在此时,远远踉跄奔来一个身着军服的亲卫,才刚刚行至王帐跟前就瘫软着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惊呼道:“卑下几人正要奉从王命集结骑兵,却发现那战马……”
不耐烦他吭吭唧唧的孙子样,当前一位贵族立刻揪起小兵的脖领叫道:“战马如何?说啊!”
“卑下打开马栏一看,战马全都,全都不翼而飞了!”
亲卫才刚说出这话就被闻讯而来的耶律世尊一脚踹倒在地,“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孤面前胡言乱语!好好的战马又怎会不翼而飞?难道那百余护卫兵都是瞎子不成?”
那名亲卫忍着胸口的剧痛重新爬起跪伏道:“卑下所言句句属实,那些战马仿佛被人施了障眼法,平日里都没有任何异状,可方才骑兵才要引出马匹,只轻轻一碰马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乌有了!”
“孤的精锐骑兵,没有战马,还谈何入主中原?!”
再也难以承受这堪比灭顶之灾的重大打击,耶律世尊连退数步,终于按耐不住喷射出一道长长的血箭,口含鲜血悲愤道:“好一个障眼法!妖道杀我皇儿断我根基,孤不灭此道,他日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太宗皇帝!”
突闻此等噩耗,南北两院大王与重权在握的后族皆是面色大变,比起战马的损失,死掉一个小王爷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国主健在还怕没有子嗣传承吗,反倒是精心培育的宝马千金难换,实在是让人痛心不已。
朝中一位汉臣仗着往日投诚的功劳,赶在诸位契丹贵族面前提议道:“国主,既已生变,那南下之事是否容后再议?”
他本想借着此刻卖弄些文采也好趁机将那历朝历代的转危为安之法细细道来,谁知却选错了时机,狠狠戳中了辽主的肺管子。
耶律世尊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把这位汉臣看得两股战战抖若筛糠才猛地抽出佩刀一下子斩断他的人头,缓缓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冷斥道:“没有骑兵孤还有步兵,还有数十万悍不畏死的契丹勇士!谁敢言退,罪同此人!”
他挥手指向下首静默的群臣,“使相,孤命你即刻出使河西,告知党项一族,孤不管他们是偷、是抢、是杀、是骗,总之在一个月之内必须为孤凑齐骏马万匹、牛羊万头!如若不朝,孤必将兴师问罪,先灭党项、再战中原!”
“臣,领命!”
待使臣奉命而去,耶律世尊才疲惫地捂住额头,不忍再看那具始终暴露在众人脚下的尸身,“去请大法师来好好超度小王爷,务必以国礼厚葬之。”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文德殿,宋辞摁下手中的遥控器将画面定格在耶律世尊那张悲痛中夹杂着狰狞恶意的毛脸上,“皇兄,天佑觉得,眼下正是我大宋收回燕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
不枉她整日安排无人机监视着辽主牙帐,总算没有错过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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