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苏锦楼这次还真冤枉萧盛了,准确的说是误会了萧清行,人家还真是因为意外才糟了这么大的罪,要不是中途来了个不靠谱的小厮,萧清行早就把布条凳子收拾好,也不会有“自缢”这一出了。
现在,不仅大街小巷里都传遍了此事,就连亲爹亲娘都不相信他的解释,毕竟他确实把布条悬梁了,他也“踹翻”了凳子,还有那一封留在书桌上的遗书,无一不显示他自杀的决心。
所以,当萧清行从下人口中得知,自家亲娘大张旗鼓的带人在镇口把苏锦楼堵住,口口声声说要为儿子讨说法,萧清行好险没有气晕过去。
亲娘哎,你家儿子的名声已经够响亮的了,你来这么一出,是生怕别人遗忘萧家公子自缢的八卦吗?还直接跑到苏锦楼的面前讨说法,是嫌他还不够丢人吗?没你这么坑自家儿子的。
萧清行摆着一张生无可念的脸,哀怨的瞧着贴身小厮,要不是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能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吗?
萧清行眼神太过直接,看得小厮后背寒毛直竖,警惕的往后退了退。
公子这是怎么了?难道又受刺激了?
第58章 拒之门外
“老师, ”陶真喜出望外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位老者, 三步并作两步略显急切的走到那人身前, 立即作揖行礼, “学生拜见老师, 此次府城一行没能夺得院试案首, 陶真愧对老师教导。”
“你不必过于介怀, ”老者轻抚胡鬚, 看着眼前的得意门生眼中满是赞赏,“能夺得县试案首已是很不错的了, 何况你在院试中取得禀生之位,很是让我意外。”
院试中最不缺的就是才华横溢卓尔不群的学子,陶真能在那么多能人异士中脱颖而出, 实属难得。
其实陶真并没有将院试案首放在心上,昔日苏锦楼那一番“劝诫”之言, 让他醍醐灌顶一心向学,大彻大悟后并不怎么看□□名得失,得之他当然欣喜,失之也没什么可惜, 唯一担心的就是辜负老师的期望, 怕老师对他心生失望。
如今老师不但没有责怪, 话中之意似乎还带着些许赞赏,这让陶真放下心中大石的同时还略微有些小窃喜。
“老师, ”陶真双眼饱含孺慕之情, 又有些疑惑, “您怎么会在这里,学生还打算等会就和苏兄一起去拜访您呢。”
说到苏锦楼,陶真陡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因见到老师太过惊喜,直接就把苏锦楼给忘了,明明之前自己还和苏兄提及要带他拜访老师的,现在真见到老师了,自己反而把苏兄丢在一旁,真是太失礼了。
“苏兄,”陶真略带歉意的看向一旁静伫不言的苏锦楼,双颊因羞愧而染上了淡淡的红色,“这是我的老师,书院里的同窗都称老师为薛夫子。”
苏锦楼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位老者是谁,他偷师偷了那么长时间,几乎日日都会见到这位老者,刚才陶真和薛夫子叙话,苏锦楼安安静静呆在一旁,一是出于礼貌不便打扰他们师徒间的谈话,二是心中紧张不知自己该如何和薛夫子打招呼。
薛夫子是他偷师的重点对象,也是他此次拜师的关键性人物,一想到自己在人家不知情的情况下窥视人家的学识,苏锦楼就感到颇为羞耻。
明明以前决定偷师之时从未觉得哪里不妥,可如今见到了薛夫子,他陡然意识到不论他有多么不得已的苦衷,所做之事本质上和偷盗无异,别人盗的是钱财,而他偷的是学识。
他生活的那个信息化时代,网络太过发达,生活学习工作样样离不开网络,想要知道什么,通一根网线或者打开手机网络随手一搜便可轻松获得答案。
可古代不一样,古代人重学问,重传承,看重知识的保密性,讲究师徒传道,衣钵继承,外人想要学手艺学知识,无异于天方夜谭,苏锦楼利用精神力偷师,这一行为侵犯了薛夫子的知识权。
若是时光倒流,再给苏锦楼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是否仍会选择偷师?
会!苏锦楼仍旧会偷师,他想走科举取士这条路子,没有夫子指导,独自闭门造车埋头苦学,还不知何年马月才能下场,他没有自学成才的天资,也没有一通百通举一反三的悟性,为了在科举一途上顺利的走下去,他会利用一切资源达成目的。
苏锦楼的性子早已定型,骨子里深深刻上了狡诈卑劣的标签,无论换了什么皮相,都成不了风光霁月的人物。
而薛夫子与陶真却是实实在在的品行高洁之人,他们是真正的君子,在他们的身上能看到古代读书人独有的高风峻节,苏锦楼是个俗人,他永远都学不来他们的高尚情怀,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对这些人的钦佩。
说到底,他自卑了,学识德行一样也拿不出手,面对薛夫子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自惭形秽。
“学生苏锦楼拜见薛夫子。”
薛夫子和颜悦色,微笑点头,“苏生不必多礼,听闻你也高中秀才了?真是可喜可贺,以后如不嫌弃,可同我这不成器的弟子多交流一下学问,若是遇到不解的难题亦可到我庐中一探。”
薛夫子这话一出,陶真当即说道,“老师,可是我原本是打算……”
薛夫子温和的看向陶真,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必多言。”
看来薛夫子是明白陶真的意思了,也就是说他拒绝收自己为徒了,苏锦楼心思流转,立马对着薛夫子行了大礼,“学生谨记,陶贤弟的学问一向为学生所钦佩,学生与他交流确实受益匪浅。”
“你不必行此大礼。”薛夫子欲制止苏锦楼的行礼,在他看来他既然把苏锦楼拒之门外,就不该受此大礼。
苏锦楼却坚决行完了这一礼,他跟着薛夫子学了这么久的知识,一直无缘得见正主,也没有机会表达谢意,尽管薛夫子并不知道也不认同他这个弟子,但他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一礼,是他该做的。
薛夫子拒绝收他为徒,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可苏锦楼心中除了失落也没其他什么怨怼,他可以选择拜谁为师,人家夫子也有拒绝的权利,凭什么你要拜师,人家就得收你?
如果仅仅因为被别人拒绝就心生怨恨,甚至施以报复,这也太不讲理了,只有心性扭曲之辈才做得出这种无理之事吧。
苏锦楼深知师徒讲究缘分,薛夫子态度坚决,连让陶真把拜师之事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不管个中原因为何,都说明他与薛夫子无师徒之缘,强求不来。
而且薛夫子话中之意明显是说并不会拒绝他上门请教,这样就足够了,再贪心就显得不知趣了。
明年他将去府学进学,在书院里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本想着若是能拜薛夫子为师,有薛夫子这个举人指导课业,他也能往上努力一把,而今没能拜师,他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暂时在府学里多待几年吧。
与苏锦楼分别后,陶真垂头丧气的跟着薛夫子往鹿鸣书院走去,薛夫子见弟子像只失落的小狗崽,不由轻笑,“怎么?很失望?”
陶真不解,“老师,苏兄并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这一路走来,他对我帮助良多,他的为人学生信得过,您是因为什么才拒绝收他为徒的?”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嘛,”薛夫子慈爱的看着陶真,这孩子传承他的衣钵,从来不会让他失望,平日里很少向他提出请求,这一次竟主动劝他收徒,可想而知,这弟子确实是把苏锦楼引为知己的。
“师徒讲究缘法,苏锦楼并不适合走我的路子。”见陶真仍旧一头雾水,薛夫子但笑不语。
观刚才苏锦楼面对萧家人的种种表现,薛夫子就探出了几分此子的秉性,苏锦楼面对萧家主母表面彬彬有礼实则毫不相让,甚至一开始的守礼都是流于表面的做戏,后来萧家家主主动道歉想要息事宁人,苏锦楼明面退让暗地却咄咄逼人,种种迹象都表明此子是个瑕疵必报,狡猾如狐的性子。
薛夫子走的是中庸之道,信奉儒家的仁智礼义,讲究真诚至善,诚信中和,他所收的两个弟子和他的理念都是一脉相承的。
故而薛夫子在猜到陶真想将苏锦楼引荐给他之时,他断然拒绝了此事,所为的无非是苏锦楼不符合他的中庸之道,在他看来苏锦楼更适合走“诡”之一道,而不是勉强去学中庸之法。
苏锦楼在回村之前去了一趟七斋书院,他明年就去府城读书,无需再来这里碍曾夫子的眼,提前把衣物行李收拾一番顺便带回老家,省的再回来多事。
曾夫子听闻苏锦楼回了书院急忙过来寻他,无奈苏锦楼动作太快,等曾夫子赶到宿舍时早已人去楼空,曾夫子站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门口久久沉默,心中一片茫然。
苏锦楼高中秀才,本可以成为七斋书院的活字招牌,无奈曾夫子曾多次将其拎出来当反面教材,不遗余力的打击苏锦楼,致使整个棠柳镇的师生都听说了苏锦楼旷课的事,那时他的名声黑的一塌糊涂,可当他考过了院试,情况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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