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赵权似是毫无察觉,只是脚下却放缓了许多,少了很多贴碰,也免了长亭尴尬,长亭本是暗自庆幸,看了看身前的赵权,心里却忽然恍悟,他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又是个正人君子,于男女之事上更是高傲冷情,自然不会在这些地方为难她。
心中微微一柔,他并不是个坏人哩,长亭暗暗叹气……
手上却将那束花草抓得更紧。
长亭盯着赵权的后脑正在楞神,他却已停下了脚步,侧头柔声道:“快看那边。”
长亭闻言抬眸,原来赵权已将她背至风崖亭中,亭外的云海似乎就在脚下汹涌翻滚,那金光四射的夕阳好似能驱散一切阴霾,映在人的眼里璀璨光明,长亭喃喃地说了句:“真美……”
赵权却并未说话,似乎不想打破两人此刻宁和的氛围,心底是说不出的安逸满足。
或许在往后无数的日夜里,此刻的圆满皆会镌刻在两人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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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风崖亭略作停留,因天色将晚,赵权便负着长亭往山下走,许是方才两人共赏过云海落日,那刻的宁和心境延续了下来,此刻两人也少了些拘束与疏离。
长亭伏在赵权背上,也不似先前僵硬,放松了许多,落日的余晖照在脸上微微有些热度,却给人平添了几分惫懒之情,山林中虫鸣起伏,鸟鸣悠悠,伴着松涛声与林中特有的石木味,长亭心中竟升起了一股安稳随逸的念头,好似幼时趴在师父背上,再不需要自己去担心什么事。
如此想着,长亭已放松了身心,轻轻地靠在赵权背后,赵权似乎也感觉到了长亭的放松,低头侧眸却只是一笑。
心底忽然想起年少时,偶然从随从手中得到一本市井里流传的本子,那本子不过是那些个不遂意的俗人胡乱编造的,皆是些才子佳人的俗套,可其中却胡乱套用了西晋名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赵权那时只觉这写书的人实是不通,果然是写给那些个市井小民看的,可此刻,却忽然觉得此句用在这里或许也是通的。
再刚强的男子,若遇上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也化作了绕指柔。
赵权心底一哂,暗笑自己想法荒唐,可终是不抵心中温柔,低声问了句:“脚还疼吗?”
长亭懒懒地回道:“嗯,有些疼……”
赵权不经意又注意到长亭拢在他胸前的那枝野花,似是闲话家常般问道:“这花哪里好,你竟为了它摔了脚?”
长亭见赵权看不上她的花,却想到这花是赵权亲自攀爬崖石上采下的,只笑道:“我见它在崖上开得分外热闹,颜色又艳丽,便想采下来带回去,放屋里也有些春意,也不是存心为它摔一跤的。”
赵权自然也想到长亭内力被封一事,如何肯再深谈,顿了顿,淡笑道:“你若喜欢,等回了王府,本王命人将后园里遍植此花,让你日日皆能看到,可好?”
赵权本不是个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人,此刻只想让长亭开心,并未觉得自己语调沉溺,端的是甜言蜜语。
长亭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我将它采下已是有些后悔了,它好好地开在那处,肆意疯长,好不自由,如今却要将它困在瓶中,既离了故地又失了风骨,还叫人白白说它不好,种在王府后院便是养活了,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样子了。”
赵权听得莫名心惊,心中诸念四起,却只能生生抑住,长亭却似毫无心肠,只侧头笑问道:“王爷喜欢什么花?”
赵权回过神,见长亭语气自然,并未有以花自喻的黯然,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心底不知是喜是愁,只柔声回道:“本王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
他就是这般,自小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这并非他淡泊,他生来高贵,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精雕细琢般照料着长大,他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他从未特别喜欢什么吃食,也并不像长亭,逢酒便欢喜,亦无什么嗜好或是心爱的东西。
他心有大志,心性又是极坚韧的,更从他父皇身上明白,帝王孤寡,只有权势天下才是皇室男儿应醉心的东西,若有太多的喜好,便是白白给人留了攻击与献媚把柄,一个好帝王应该什么都可以舍去,既如此,何必费心去爱。
长亭亦想到与赵权相处这么久,好似真的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特别喜欢,他惯于掌控周遭的一切,却好像并不爱它们,脑中忽然忆起后园里那一片梅花,笑道:“我见后园种了一片梅花,还以为王爷甚喜它……”
赵权哑然失笑,道:“梅乃四君子之一,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谈不上多喜爱罢了……”
长亭讶然道:“我常听师父说世间读书人素爱以梅兰竹菊自比,王爷可有所爱?”
赵权稳稳地往下走着,只淡淡回道:“本王心性如何,岂是死物能尽喻的?”
长亭听出他语中似有傲然睥睨之意,若是从前她必是不以为然,可自与赵权相处日久,对他的行事手段虽多了几分了解,于他此人心性却越发琢磨不透,心底里不禁暗暗赞同他的话。
日头终是缓缓落了下去,山间林木密集,林中有鸟凄鸣,平添了几分归家之意,长亭伏在赵权背后,越发有些恹恹之意,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
第96章
长亭一觉睡得黑甜, 直至赵权将她放下时,她才恍然警醒,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到王府了吗?”
赵权动作本是很轻, 闻言低声道:“醒了?这才刚到山脚下,你困了就再歇一歇, 回王府后本王叫你。”
长亭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迷茫感, 抬眼往四周看了看,此时天色早已黑尽了, 夜空如墨汁一般浓黑, 周遭侍卫擎着火把, 肃穆林列,火光将四周照的影影幢幢,分不清人与树,连赵权的脸也忽明忽暗模糊不清。
长亭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方才是在赵权背上睡了一路,自己上一刻的印象还是夕阳落山, 此刻天已是黑透了, 想来睡得甚久,赵权这一路竟未叫醒她,稳稳地将她背下了山。
长亭面色一红, 有些赧然道:“王爷见谅, 我真不知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赵权闻言却只抬眸望着她笑了笑, 并未多言, 随即负手回身, 低声吩咐了侍卫几句,那侍卫领命去了。
赵权又望着长亭一笑,和声道:“上车罢,回府后本王有件礼物赠与你,你定会喜欢的。”
长亭闻言抬眸,一双水亮的眼睛也有了神采,不似方才懵懵懂懂,好奇道:“什么礼物?”
赵权朝旁边内侍示意了一下,那内侍忙恭谨地将车凳放好,又为两人打起了车帘,赵权这才好整以暇地对长亭一笑,有些得意的意思,只道:“若此刻就告诉你,岂不少了些期待,回去看了你就知道了,本王可作保,你定会喜欢。”
说罢稳稳地踩着车凳上了马车,回头见长亭还在那处皱眉思索,禁不住招手道:“上车罢,回去该晚了!”
长亭暗想赵权所说的礼物到底是什么,能让他这般作保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一类的俗物,什么东西是她定会喜欢的?
长亭心里被勾得痒痒的,恨不得立刻飞回去瞧瞧,一解她的疑问,她自小就是这样的毛病,若是有好奇的东西定是要立即解一解的,要不存在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又瞧了瞧赵权,这人既卖了关子,自然不会提前告诉自己,想罢不禁暗自腹诽,这人哩,定是故意这般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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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地的地的”,终是回到了王府,长亭下了马车后不好意思问赵权,更怕他又背自己,只招呼侍女扶着她往倦勤院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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