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长亭回过神,暗觉嗓子干哑难受,不禁点头同意,又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旁边有侍女忙去倒水,床边侍女接过来,笑着对长亭说道:“姑娘不知,姑娘已经昏迷四天了……”
长亭愕然,自己竟昏迷了这么些天,喃喃自语道:“这么久……”
那侍女坐在床边,用小银匙一点一点地将水喂到长亭嘴里,不时用绢子为长亭擦拭一下嘴角,十分细心体贴,听长亭感叹,笑着道:“是啊,姑娘病势凶猛,王太医乃是神医,姑娘吃了好些药都不见醒,可吓坏我们了。”
“姑娘不知,姑娘昏迷这段时间,王爷虽然政事繁忙,可每日都过来问姑娘的情况,前日姑娘高烧不退,王爷朝太医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在这守了姑娘好一会儿呢!我们王爷何曾这样过,姑娘真是好福气……”
长亭听得不自在,不想继续她继续说,问道:“我占了你家王爷的屋子,那他怎么办?”
侍女笑道:“王爷素来勤于政事,近来似是越发的忙了,姑娘住进来这几日,王爷都歇在了前院书房。”
长亭心中松了口气,口中歉然道:“倒是我给你家王爷带来不便了。”
侍女体贴地笑道:“姑娘不必不安,王爷常常如此,忙起来时常不回这里,我们不是偷懒,倒是惯了,如今姑娘住近来,院里倒是热闹了起来。”
长亭听她说话大方得体,又善解人意,看着她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小心地喂着长亭,腼腆笑道:“婢子名叫初夏。”
长亭不禁一笑,“初夏,真是人如其名!”这侍女娇媚妍丽,却又清爽宜人,难得年纪虽小,性子却贞和柔顺,想不到赵权这样的人,身边的人性子竟如此和顺,长亭心中有些纳罕。
初夏笑着回长亭道:“婢子的名字是王爷取的,自然是极好的。”
长亭想起那天的爆炸的事,王府重地,竟能有人混进来安放炸药,皱眉问道:“那日爆炸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可抓到放炸药的人了?”
初夏脸色一变,似是有些惊惶,压低声音小心说道:“姑娘莫怪,这些事不是婢子该知道的……”长亭见她如惊弓之鸟,心中不忍,点点头,不再说话。
初夏喂长亭喝完水,又悉心帮长亭擦了擦嘴和额上的汗,长亭谢道:“谢谢你如此细心。”
初夏美眸流转,笑道:“姑娘客气了,说起来,我们才是要谢谢姑娘大恩!”
长亭不解,疑问道:“这是为何?”
初夏似是有些沉重,轻言细语道:“若不是姑娘挺身相救,王爷若有不测,关联甚大,恐怕阖府上下皆不得善终,更何况婢子们是王爷屋里伺候的人,更难逃牢狱,那虎狼之地,又有多少人能挺得过来呢,即便有幸活着,轻者或是发卖官媒,重者或是流徙,哪里还有活命的地方……”
长亭听得心惊,却听初夏安慰道:“姑娘莫替我们担心,姑娘大义,婢子们心中都感激得很呢!”
第15章
长亭吃过药便闭目休息,侍女们不敢惊扰她,慢慢地退下去了,只是心中多少有些纳罕,这姑娘送来时病势凶险,几乎救不回来了,醒了之后人也安静,上药从不听她喊痛,倒是她们看她疼得满头的汗有些不忍。
太医开的药,一碗一碗的送过来,她也从未叫苦,总是端着碗一口就喝完了,哪里有半点女子的娇柔,只是为人倒也和气,从不为难她们这些下人,说话做事也是懂礼的,有时帮她擦身,右手还有薄薄的茧子,也不像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她们只知道府中王爷遇刺,是这位姑娘救了王爷,至于她的出身来历却一概不知。
长亭歇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睁开眼,叹口气,实在是憋闷的得慌。
她养伤多日,幸好她体质好,身体恢复起来很快,这两日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偶尔去院子里坐坐,赵权住的院子很大,阔朗肃然,周边种的都是些高大的树,长亭心中暗自想:以赵权的精明,怎么会在院子里面和周围种这些树,他就不怕刺客隐身其中?
但是长亭倒是很喜欢那几棵银杏,因着是秋天,银杏叶黄,飘飘洒洒落在院中,有时铺满一地,反射着秋日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
长亭早起试了试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她粗通医理,知道自己身上的上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她自小练剑也是吃苦惯了的,受伤也是常有的事,养成这样,在长亭看来,也就算是好了。
只是侍女精细,总不要她出院子,平日里伺候也是小心翼翼,真把她当瓷娃娃一般照料。
长亭坐起身,躺了这么久,浑身骨头都发硬,长亭掀被下床,侍女忙过来蹲下,要伺候她穿鞋,长亭实在是不习惯别人帮她穿鞋,三两下自己穿好了鞋,站起身来问道:“衣服呢?我想出去走走。”
侍女互相看了看,见长亭语气断然,不敢拂逆,忙回身取了件湖绿色的长裙过来,捧在长亭面前,躬身道:“让婢子伺候姑娘更衣吧。”
长亭看了看她捧来的衣服,果然是赵权这些日子送过来的,皱眉道:“我自己的衣服呢?”
那侍女嘴角含笑,回道:“姑娘的衣服被刮破了,送去缝补了过两日就送回来。”
长亭无奈,她在这儿养伤期间,赵权每日里总会差人送东西过来,有时是些市井好玩有趣之物,有时是些新奇吃食,再有就是女子喜欢的锦衣华服,或是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长亭每每推辞,来人却总说不敢违背王爷命令,放下就走,长亭无法,却早觉得不自在,就从未用过这些东西,倒是侍女有时会挑拣两样有趣之物给长亭逗乐。
侍女见长亭似是不喜,忙又取了另一件绯色衣裙过来,恭维道:“姑娘肤白如玉,这颜色倒是十分衬姑娘。”
见长亭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忙道:“姑娘若不喜欢,婢子再去换过?”
长亭看了看她,也不想为难她,勉强笑了笑,道:“就这件吧。”
那侍女向另一侍女点了点头,两人过来服侍长亭更衣,这衣裙乃是宫装,并不比寻常衣物,穿起来还有些繁复,长亭只得由着她们,这两个侍女很快就为长亭穿穿戴好了。
长亭哪里穿过这样的衣裙,虽然华美精致,可套在衣服里的人却不像自己,裙尾曳地,本是凸显女子袅娜之态,长亭却觉得行动不便,提着裙角,也没招呼侍女,就快步出了房门。
秋日阳光正好,长亭站在门口,面朝着阳光,深深地吸了口气,养病多日来的憋闷心情顿时散开了去。
长亭伸了伸腰,踱步走到银杏树下,仰着头看了一会儿,侍女见她仰着头呆望着上方,也不说话,小心上前体贴道:“姑娘,头仰久了仔细头晕,不若去那边坐坐吧。”
长亭想想也是,回头笑道:“你去帮我搬把椅子出来吧,头仰久了是有点晕。”
侍女见她言笑晏晏,似乎心情很好,不禁也笑了,忙命人去库房里找那把不常用的躺椅。
长亭不禁犯疑,问道:“你们王爷平日里不用吗?这院子里夏天晚上躺着观星是再好不过的了。”
侍女正色道:“王爷素来勤于政务,极少花心思于这些上的。”
长亭想起赵权的样子,心想这人心智倒是坚定,难怪年纪轻轻就可位高权重。
下人把躺椅安放在了树下,长亭毫不扭捏地坐了上了去,一手枕头,仰面而卧,嘴里还舒服地叹了口气,侍女们面面相觑,嘴角都有笑意,长亭嘴角含笑,慢慢地眯上眼,嘴里叽叽咕咕似乎还在说什么。
赵权缓步走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长亭躺在椅子上,手枕着头,一脸悠闲惬意,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时不时还摇晃一下脑袋,穿的倒是他赏的衣裙,一身绯色,裙角随意地落在金黄的银杏叶上,秋日下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衣裙上大朵大朵用银线织就的菡萏像是阳光下盛放开来,十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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