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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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丁兰英还没啥感觉,她已经习惯婆婆厉害,西屋的张够就有点发抖,不明白自己累死累活没得一句夸奖,怎么这傻子割点棉槐条子就让婆婆乐得跟捡了宝儿似的?

莫茹发现公爹和三哥没回来。

周家二哥带着四哥去十五里外的马旺修水库,吃住都在工地,有日子没回来,家里就周老汉儿领着老三干活。今儿队长和周老汉儿商量把二队的场赶紧压起来,晒干了这两天就好割麦子。夏熟一晌儿,看着还有点发青的麦子,一个毒辣辣的晌午头就能晒得噼里啪啦掉麦粒,所以一定要提前几天把场压好,不能割麦子了才打场。

宁愿场等麦子,不能麦子等场。

这场要压得镜面一样平,还不能开裂,这样才保证干净无土,到时候把麦子扔在场上晒得焦干,牵着牲口拉着碌碡一晌午头就能把所有麦子都压完。

而压场这个活儿,周老汉儿的技术在周家庄没有比他再好的,这是二队的一个神器,县里干部下来视察的时候都夸他们二队的场压得有水平。

所以交给他,别人一点异议都没,而且他晌午头不回来吃饭,还要继续加班,那自然要多加两气工!

莫茹很为这一家人骄傲,感觉自己也浑身是力气!

她把摘好的嫩云青菜、还有菠菜拿去洗洗,中午给家人加菜。

农家缺油,除非过年基本不炒菜,要是有那个油和肉,宁愿攒着包饺子,所以平日里都把菜加在粗粮粉里做窝窝头。

莫茹怕张翠花不乐意她弄这么多菜,就道:“娘你照顾得菜园真好,那菠菜到这会儿了还长呢,别家都老了。”

张翠花喜滋滋地:“那可是呢,照顾菜就得和孩子似的它才给你长得好。留几棵打种儿的,其他这几天赶紧剜着吃过两天种萝卜。”

莫茹就把洗好的一大盆菜端过来,又去门框上挂着的蒜辫子撕了一头蒜,让周明愈帮忙拿青石蒜臼子,她捣蒜泥儿。

晌饭和早饭差不多,只是没有粥,上面馏着早蒸好的窝窝头,下面烧开水喝。烧开了锅,再虚蒸一会儿,张翠花就把窝窝头端出来,用水瓢把水舀在黑色大肚的汤罐里。

莫茹看着那一大锅窝窝头吓了一跳,好不好的得有二十多个!这是一顿的量!

她现在还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大家这还比较收敛,就像三哥、周明愈这样的,要是出大力气比如三夏三秋大忙的时候,这种窝窝头一顿能吃一斤多!毕竟没有肉菜,肚子里缺油水粮食自然吃得多。

她立刻感觉任重道远,需要努力收粮食和蔬菜,否则到时候一大家子一起吃四五个窝窝头,那不饿死也能委屈死。

她把菠菜烫了足有一小瓦盆,用蒜泥加自家大酱拌一下,又用云青菜做蔬菜汤,张翠花大方一回,蘸一筷子花生油滴进锅里,翠绿的菜汤上飘着一朵朵油花,顿时香气扑鼻。

“娘,你做饭真香!”周明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朝着莫茹比大拇指。

张翠花毫不客气地道:“要是有油有肉,大马猴子做饭都香。”

周明愈朝莫茹笑:……这可不一定!比如说某人。

☆、第8章 劝说、拌嘴

晌饭后都能在家歇个晌儿,等队长吹哨子吆喝的时候再上工。

女人自然没有时间歇息,尤其带孩子的,一上午拉尿的要赶紧洗洗,否则就算不怕脏那尿布也不够用的,洗洗晒干晚上还得接着用呢。

饭后莫茹把她和周明愈的棉袄棉裤都拿出来拆拆,泡上等下午再洗,穿了一冬天要是不及时清洗,夏天特别容易发霉发臭!

张够见莫茹在拆棉衣,她隔着窗子喊道:“妮儿,帮我也拆拆吧,整天上工回来就伺候孩子,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木有呢。”

莫茹寻思拆棉衣也不费劲,反正她不上工又没分家吃的是大家的饭,干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她就点点头。

谁知道正和周明愈在东间说话的张翠英喊道:“你汉子的衣裳让别的媳妇儿拆洗?你想什么呢,就你忙,二嫂三个孩子也没见让你给拆洗一回。”

张够瘪着嘴把头收回去,又觉得委屈得很,莫妮儿又不上工,帮着拆洗一下棉衣不是应该的?要是不让她去上工,拆全村的她也乐意!

周明愈见他娘那么不客气地怼三嫂,就小声道:“娘,俺三嫂真是崴了脚,你别呲儿她了,你以前不是说不人前大声呲儿媳妇吗?”

张翠花哼道:“哪里人前了?家里又没有外人。再说,她这是自己往下流里走,以前也不这样,今日是开始抽风学老赵家?我呲儿她是应该的,家家户户都这么过日子,莫妮儿孩子多了也得她自己忙,还指望我这个婆婆还是嫂子给她帮把手?现在想偷偷懒占占便宜,等我和恁爷没有了,你们兄弟分了家各过各的都一堆孩子扑棱着,也指望旁人?”

周明愈笑道:“娘你说什么呢,你和俺爷铁定长命百岁,还得等着我盖砖瓦房给你们住呢。”

张翠花严肃道:“你小子别净瞎捉摸,砖瓦房那是地主住的,你想啥呢?你这是要犯原则错误,小心有心人听着。”

周明愈道:“娘,走社会主义道路也是要住砖瓦房娶媳妇吃大饽饽就大肉的。”

张翠花叹了口气,“说是要跑步进入呢,结果我瞅着倒是……”她没说完,咳嗽了一声,“行了,不能说这些,小心被扣上污蔑社会主义的帽子就麻烦,咱家可是先进分子,从来不拖后腿儿。”

周明愈又哄了她两句把她哄开心,就道:“娘,我和你商量很正经的事儿。”

张翠花笑,“你个小瘪犊子还有正经话呢?中,你说吧,我听着。”

周明愈就道:“娘,你看我四哥比我大都没娶媳妇……”

还真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儿了,张翠花也觉得稀罕,“娘有数呢,你哥哥说媳妇不犯愁,好找,咱们队工分值钱,再说咱家也不差……”

“娘,俺四哥还和你们住一屋呢,他娶媳妇住哪里啊?”

“到时候……把南屋拾掇一下。”

“娘!”周明愈有点冷汗,南屋是以前养牛的牲口棚,又矮又小,到现在还一股子牛粪味呢怎么能给四哥住。

“娘,不如早点去大队里申请宅基地,我看咱们家老屋的地方就行,那本来就是咱们的,申请也好申请。眼瞅着村里以后结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咱们要是不赶紧把地场占下,万一以后不好申请了呢?再说,咱早点申请,就能早点准备材料。要是晚了别人家来借咱们的木头,你借不借?”

他不能只画大饼忽悠张翠花,还得说点让她担心的。

一件事就算没下定决心,但是一旦有人来抢,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叫他这么一说,张翠花还真觉得家里住不开,老二一家子挤在一个炕上,老三孩子少还好点,小五媳妇也要生,以后孩子越来越多。再说老四已经耽误,之前好几个给说媳妇的,一听还和爹娘一个炕,根本没地住后来都打退堂鼓,再拖下去眼瞅着又大一岁。这院子也没地方盖,就算把树都砍了也不够接一间的,不顶用。

周明愈继续道:“娘,咱们家这些树也都成材了,不如现在砍了赶紧栽上新的,。”

张翠花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真办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红鲤子,盖房子也不是说嘴那么轻松啊。就算帮工咱们有队上帮忙,可就咱们家里和菜园这几棵树够干什么的?没有砖头就得很多土坯、石头,再说还得要秫秸绑笆子,一大垛好麦秸草,不预备个五六年,谁家干得起三间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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