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黎真香点头,同时抱怨:“哎呦你们中国人,规矩好多哦。”
丁碛这才回头看易飒,解释说:“我猜你今天坐了水,晚上应该拿酒汤送药,就先准备起来了。”
***
坐水,是女七试的第一考,通俗点说,就是比谁在水下待得时间长,他们叫“坐水”,取端坐如山之意。
易飒坐水,在水鬼三姓中,几乎是个传奇。
那一年,三九天的女七试选在“长江万里长,险段在荆江”的荆江河段,包了一艘游船,载了二十七个丁、姜、易三姓中满七岁的女孩。
考试规则很简单,所有女孩着背心短裤,带一把乌鬼匕首,身上捆石头,一根长绳连着水面的浮标,浮标上标着各自的姓。
然后沉江。
船上有钟表,也同时点香,看谁沉的时间长,憋不住的,就拿匕首割断捆绳,自己游上来,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安排了人,穿着脚蹼背着氧气筒下去,以便及时营救。
那场景说起来,是颇有点壮观的,时候一到,所有女孩倒身翻下船舷,扑通扑通入水,像下饺子。
接下来就是等待。
陆续有人浮上来,像汤圆滚熟了上漂,每上来一个,船上的人就唱数、报时间,然后收标。
三姓的人都趴在船栏上看,自家标还在水里的,欢欣雀跃,自家标被收了的,脸上无光。
连收了二十六个,水里只剩了一个易家标。
香烧完了,钟表滴答滴答,船上开始荡漾开一片蜂噪般的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说:“看来易家,又要出一个水鬼了。”
……
不过坐水之后,体力消耗很大,需要拿三沸三凉的酒送药,以便补一场深睡眠。
这药,从前是药丸,现在与时俱进,磨成药剂,装在胶囊里。
易飒嗯了一声,不大想搭理丁碛,总觉得这人无事献殷勤,身上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劲。
她看黎真香忙活,忽然想到了什么:“香姐,那天晚上,你看到丁碛被人袭击了是不是?”
黎真香点头,一脸心悸。
“那你能不能回想一下……”
要死了,还要回想,黎真香拼命摆手:“不要啦伊萨,吓死人的,我拼命想忘记,你还让我想……”
易飒笑着过去,一左一右握住她的手,帮黎真香壮胆:“帮个忙嘛香姐,谁都没看到,丁碛自己都没看到,只有你看到了,你再回想一下,没准能想起什么细节。”
黎真香叹气,她知道易飒的脾气:这姑娘看起来好说话,其实性子固执,有时还强人所难,自己是拗不过她的。
她发牢骚:“也没看到什么,那天都跟你们说了啊,长头发,是个女的,然后就是两条胳膊,吓死人……”
易飒很有耐心:“不急,香姐,你闭上眼睛,再想仔细点,当时天上飘小雨,丁碛在水台上刷牙,你洗好了锅盆,拿出来控水,你看到什么了?”
黎真香闭上眼睛,嘟嘟嚷嚷:“就是胳膊啊,我都没看到脸,丁先生拿牙刷插她,插了好几下,她也不松手,吓得我盆都摔了,她……”
她忽然停下,眉目间现出些许嫌恶来。
易飒心里一动:“香姐?”
黎真香睁开眼睛,先打了个寒噤,然后不住拿手去抚自己胸口:“啊呦,她胳膊上,像刀子割过,一道一道,好多疤啊……”
是吗?
易飒转头看丁碛。
那天晚上,她虽然没有近身去验看,但她记得很清楚。
马悠的胳膊上很平滑,没有疤。
第23章
宗杭还没吃饭,黎真香临时帮他煮了碗米粉。
吃完了,又是一通洗锅刷碗,丁碛过来给她搭了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易飒和陈秃都不是轻易跟人亲近的人,反而是黎真香性子最随和。
黎真香关心他的脖子:“要是觉得疼或者痒,你要跟老板说一声,万一出什么问题,也要命的……”
丁碛随口敷衍:“我知道,这儿也挺危险的,才来两天,这么多事。”
黎真香心头涌起先来者及老住户的优越感,觉得不妨给他透个底。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三分自得:“怕什么,我们老板厉害,你知道么,他有这个。”
她拿手比划了个“枪”的手势。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觉得自己雇主有枪,就是很值得吹嘘的事情了。
丁碛不动声色:“随身带着?”
黎真香说:“诊所里收着呢,哎呀,这里没那么乱的。”
懂了,这枪平时几乎不用,就是个压箱底和镇宅的宝贝,收上一把,心里不慌。
从厨房出来,丁碛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船屋二楼。
二楼有三间房,正当中是放药品的,兼做会诊见客用,联通着右首边陈秃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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