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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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凌云釉到处寻东西来裱画,她小时候亲眼见过父亲装裱画作,工序不多,所需工具也不繁杂,其他的都好说,只是找不到全新的挂轴。不过凌云釉惯会动脑子,想起书房墙上有一副现成的牡丹图,也不知道是哪一任主人的品味,将花中国色的牡丹画得大红大粉,十分俗艳,凌云釉老早就嫌弃它拉低了自己品味,正好趁此机会换个画心。

换从前,随便一跃便能轻松取下牡丹挂画,自从中了七日涅槃后,她不能再动用武功,轻身功夫也是不能用的,只好用笨办法,老老实实搬来一把红木椅。

墨昀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她挪椅子、取挂画,凌云釉从椅子上跳下来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他,嗔怨道,“看着我折腾,也不说搭把手。”

墨昀道:“拿它干什么?”

凌云釉道:“太丑,碍眼。”

墨昀见画缸被人动过,约莫猜到了,“朔风堂有新的挂轴,你别折腾了,我明日给你裱上送来。”

凌云釉擦去挂画上的浮灰,好生卷起来,“新的挂轴我要,但我要自己裱,或许我在这上面很有天分,以后可以帮人裱画,又多学一样吃饭的行当,日后得多赚多少银子?”

墨昀道:“你私藏的那些宝贝,至少可以保你十年衣食无忧。”

凌云釉斜睨他一眼,“那不行,我还得养你,好吃好喝好穿地供着,不够。”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声响动,是从暗室传来的,凌云釉心里一凉:那疯女人这时候作什么妖?幸好隔音还算过得去,凌云釉把画轴扔开,做势拍灰,故意将两只手掌拍得啪啪响。

仰起脑袋看着墨昀:“舒越招待你吃饭了吗?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墨昀听到了暗室传来的声响,只装作没听见,道,“摇光已经吩咐下去了,你随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凌云釉正愁怎样才能把墨昀打发走,在心里编着说辞,墨昀给她抛了阶梯,她当然要顺着下去。

墨昀带她去的地方半点不神秘,朔风堂的一花一草一木她都烂熟于心,当墨昀带着她穿过西厢房外的紫藤架,直直往里去时,她感到不妙,墨昀住的地方,她虽没去过,但很清楚位置。

凌云釉在原地顿了下,转身往回跑,墨昀马上觉察到,两下抓住她,反手将她抵在紫藤架上。

秋风渐起,紫藤花瓣纷落如雨。

墨昀眸色深深,嗓音低沉,“你跑什么?”

凌云釉笑着看着他的脸,“你心怀不轨。”

墨昀一转念,就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顺其自然最好。

檐下的宫灯随风晃荡,灯影摇曳,照出她脸上的似笑非笑,他忍不住被她含满柔情与星光的眼睛吸引,视线下移,定在她饱满的唇珠上,他记得这里的味道,像是淡淡的花香,揉进了只属于她的、世间独有的风情。

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恰有紫藤花瓣落在厮磨的唇间,被轻柔地碾碎,味道有些涩。

良久,他放开她,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强迫你做任何事。”

凌云釉不禁失笑,怪自己戒心太重,全然忘了最先动情动念的人是她,最先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人也是她。

她再不犹豫,随着墨昀踏进他生活了十年的自留地,屋里漆黑一片,凌云釉借着月光左看右看,手摁上桌案时,手肘碰上了什么东西,她扭头看去,这时候墨昀点亮一盏小巧的鎏金灯放在桌案上。

光不够亮,昏黄幽暗的光笼罩着桌案这一小块地方。凌云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了那座木制的只有八寸来高的小客栈,工匠的手艺巧夺天工,凌云釉拨弄着最顶上的小太阳,小客栈一瞬间起了变化,不同形态的木制小人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男女老少都有,头上围着白色包布,肩上搭着汗巾的是伙计,坐着吃饭喝酒的是客人,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最后出来的是老板娘,着鹅黄色的衣裙,乌发用一根玉簪束在脑后,梳的是妇人髻,眉目间依稀有凌云釉的神韵。

凌云釉又拨弄一下旁边的月亮,围成屋舍的木片起了变化,搭成一座与客栈截然不同的小楼。小楼共有五层楼,底下四层,每一层都是一季的景,春时梨花满园、一对小童在小桥上嬉闹。夏时莲叶田田,白衣女子跪在池畔,弯腰采摘起一只粉荷,旁边的竹篮里盛放了好几只荷花和莲蓬。秋时桂花飘香,白衣女子踮脚采摘枝头的桂花,背后跟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牵着白衣女子的裙角。冬时红梅盛放,白衣女子折了一捧在怀,向着木屋走去。

小楼的第五层,院墙上垂下紫藤萝,中间建有几间木屋,屋前种着葡萄架,葡萄架下放有两把躺椅。

她的全副身心都被葡萄架引去,墨昀在这时候从背后揽她入怀,“七日涅槃的毒并非就无人可解,待舒越打听到燕百草的消息,我们就动身去寻他。”

凌云釉的目光黏在葡萄架上,舍不得离开,“若是他不愿意救怎么办?”

“无须担心,一切有我。”

凌云釉忽然想到,他们彼此都经历了那么多事,等尘埃落定,仍选择各自背负与忍耐,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现在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独自背负和忍耐的人,一直都只是他而已。

觉察到她情绪的低落,墨昀温声问道,“怎么了?”

凌云釉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你喜欢酿酒,我就开个酒楼,只卖你酿的酒,以后,你只做你喜欢做的事。”

墨昀愕然一瞬,只做喜欢做的事,师傅也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也许只有真正在意的人,才会试图去了解他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东西,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墨昀回过神,问道:“除了开酒楼、给人画花钿,你还有喜欢的事吗?”

凌云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他说过这样的话,她轻轻笑道:“喜欢赚钱,喜欢养你。”

墨昀失笑,怀里传来的女子香令他心旌神漾,她耳朵上的明月珰轻晃不休,墨昀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低下头,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凌云釉觉得痒,忙挣扎着躲开,哪里敌得过墨昀的力气,墨昀嗓音有些沙哑,“今晚别走了吧!”

凌云釉被他撩拨得软成一滩烂泥,脑海中似有烟花炸开,随后陷入一片混沌,墨昀手搭在她的细柳腰上,耐心等她回应。

凌云釉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点头应允。

***

林甘雨不知道这是被关在暗室的第几天,她没有数过。暗室里没有窗,不会有风吹进来。壁灯里的白烛早已燃尽,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在这里时间都是静止的,这种安静逼得人快要发疯,讽刺得是,只有凌云釉到来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时间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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