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2)
天刚一黑下来,蛾眉月就悬于中天之上,卞松月穿过一扇月洞门,转入游廊,一枚暗器破空而来,卞松月听觉极灵,急忙向后平仰,暗器越过她脸颊钉入红墙。卞松月神色凛冽,侧头看去,发现是一支凤凰衔珠式样的金钗。
她立正身体,抿唇而笑,“这是做什么?”
凌云釉胸口沾血,伤口裂开也顾不上,寒气盈满周身,她一步一步向卞松月走去,“这只金钗是你派人去取的?”
卞松月侧头又看了眼金钗,笑容越加妩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金钗戴在我头上定然比戴在一个侍女头上更为合适。”
凌云釉曾经与林然说过,在卞松月心里没有尊卑之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太不了解她了。她直直盯着卞松月的脸颊,目光比月色还凄冷,“既然想要,为什么不自己去取?既然拿到了,为什么又要伤她性命?”
卞松月脸上浮现出几丝疑惑,看起来既无辜又天真,“许燕儿把你那婢女杀了吗?我都不知道,我只让她去取金钗,可没叫她杀人。把你惹得这般伤心,我帮你杀了许燕儿那蠢货好不好?”
“呵!”唇角眼尾的弧度都提示她现在脸上正带笑,可凌云釉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许燕儿杀了林然惹我伤心,你便要替我杀她,你一剑刺进我胸口,也惹我伤心,又该怎么算?”
卞松月不笑了,“你该庆幸这枚金钗不是由我亲自去取的,若是我亲自去,我不仅会让她后悔伺候过你,更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世上。”
一时间,痛苦与失望汹涌着灌入心口,凌云釉绝望想道:她既让我这么痛苦,我也不能让她好过。可伤心之下,我想不出以恶报恶的办法,从心上流出杀意——至少也该让她痛一痛。她脑子里只剩了这么一个念头,于是,对着卞松月的面门就是一掌。卞松月早有防备,一旋身转了半圈,闪避到一侧。凌云釉寸步不让,下一掌接连而至,两人你攻我打对了十来招。卞松月擅使剑,掌法比凌云釉弱,放平时定然没有胜算,只是凌云釉本来伤就没好,先前与粉衣女动手时动作太急又扯裂了伤口,这会儿更是力有不逮。左手擒住卞松月肩膀,卞松月不忙相挣,手肘向后直撞,正好撞在凌云釉的胸口上。凌云釉疼得冒汗,卞松月回过身来,一掌击在她另一边的锁骨之上,凌云釉被她一掌打倒在地,连趴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卞松月忘记她伤口有伤,见她额上渗出虚汗,胸口已经殷红一片,心脏竟也跟着一痛,正想弯腰去扶她,腰刚刚躬下,手刚伸出一寸就又闪电般缩了回去。她挺直身子,站得笔直,“就算想杀我为你的林姐姐报仇,也得先把伤养好,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杀我?”
胸口疼得厉害,凌云釉扶着墙,缓缓抬头,卞松月那一身醒目的朱红在灯火的映照下变成了暗红,转过游廊,她走进一扇月洞门,裙摆在墙角一漾,就再无踪迹可寻了。
凌云釉手搭在裙摆最外层的薄纱上,一点一点得捏紧,眨一下眼睛,一滴泪从眼睫上滴落,她歇了一会儿,正想扶墙站起来,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水绿色的绣花鞋,凌云釉眼波一动,仰起头,“林甘雨。”
林甘雨衣带生风,生的是腊月间的雪风。她走到廊椅旁坐下来,弯下腰去,用手里的折扇支起凌云釉的下颌,“柔情绰态、清扬婉兮,你就是用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骗得墨昀对你青眼有加的? ”
凌云釉虚弱道,“我现在没力气和你打嘴仗,我知道你早想杀我,但你最好想清楚,无论是墨昀对我有所图,还是真的就瞎了眼看上了我,你都不能动我。若是只单纯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那也还好,男人大多薄情,你杀了我,再换一个就是。若是对我有所图,你杀我,就是坏了他的大事。那时,你想要他的心,他想要的就是你的命了。”
明知道她所言非虚,但林甘雨这口气就是无法咽下,“伶牙俐齿,我先割了你的舌头。”林甘雨起身,手里出现一柄蝉翼刀,这种刀,墨昀也有一柄,凌云釉被卞松月伤得极深,想到自己接二连三为真心相待的朋友所伤,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老天如果有眼,来世让他投胎为墨昀那样的男子,让她也尝尝被许多女子视如珍宝的滋味。她心一横,“你心里不平直接杀我就是,兴许杀了我,墨昀无人可用,会亲自去求你回来。”
“他才不会”,想到墨昀的冷心冷肺,林甘雨身上的煞气更浓,“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你与卞松月交过手,没人看见我过来,自然怀疑不到我身上来。”
凌云釉在心里冷笑:这女人想杀她,又不敢让墨昀知道自己是被她所杀,难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还做着墨昀能够回心转意重新接受她的春秋大梦。
薄薄的一柄蝉翼刀眼看就要贴上凌云釉的咽喉,凌云釉硬气得闭上眼,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柄飞刀射在林甘雨的手腕上,蝉翼刀脱手落在地上,林甘雨呻-吟一声,一滴接一滴的鲜血从她手腕上滴下来,凌云釉睁开眼睛,看她的手腕被飞刀划开一道血口,刀口不浅,伤口血流不止。
林甘雨捂着手腕,血继续从指缝里淌出,一只柔嫩的玉手转眼染成了骇人的“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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