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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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釉伏在一块大石头上,头支出去,吐出两口水。她浑身湿淋淋的,山风吹来,牙齿咯咯打起了颤。

回想刚才若不是遇到崖边飞瀑,自己怕是真的做了林老大的鼓面了。

樵夫告诉她再走一里路就是出口,往前是生路,往后是死路,她在心里挣扎半晌,想在艳三娘的绣房里已经遗弃过卞松月一次,虽然在心里找了诸多借口,她的心却一直难安,这下明知她有难,却无法再狠一次心弃她不顾了。

哪想回去没多久就遇上林老大,便故作不知他身份,谎称一路上樵夫都不开口说话,她越看樵夫背上的斧头就越是害怕,开始后悔方才的选择,于是找了个由头偷偷溜了。

林老大心里虽然起疑,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随樵夫走了还自己跑回来的人,又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貌女子,料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他兄弟二人嗜杀也嗜色,如果遇上的是貌美女子,那必然先要好好享受一番才会动手取之性命。兄弟二人都觉得要哄得美人心甘情愿宽衣解带滋味才更好,所以从来不爱用强。

凌云釉连池正那样下流无耻的色胚都收拾过,哪里看不穿林老大的伎俩。便故意说走了一日身上都是汗,难受死了,想找个地方洗个澡,林老大素有洁癖,不爱碰脏兮兮的女人,听到她自己提出要求,又想到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必然已经被自己迷得五迷三道,便将她带到一条小溪边,凌云釉一头栽下水底,等水面波纹散去,人已经看不见了。

她生于嘉兴南湖边,水性极好,沿着溪水一直向下游去,谁想下游水势越来越急,尽头却是一方飞瀑,她浑身是伤,渐渐失了力气,林老大知道自己中计必然不肯轻易放过她,上了岸不仅要被折辱,死后还要被剥皮,还不如被水溺死,便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被冲下飞瀑。

强大的水流冲击着她的伤处,被冲下水潭时腰间忽然剧痛无比,殷红的血液被湍急的水流冲开,她疼得脸色惨白,忽然见水下有亮光透进来,知道那里必然有个水洞,但不知通向哪里,但想到林老大可能马上就会追上来,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强大的求生欲,于是忍着痛向水洞游去。

穿过水洞,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动双臂,心想人事已尽,剩下的只看阎王爷要不要收走这条命了。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身上传来一阵暖意,她赶紧睁大眼睛,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得被冲到了一方温泉里,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暖意包裹着周身,极为舒服,但她知到方才冲下飞瀑时被水底的石头划伤了腰,这么泡下去必然要因失血过多而死,便铆尽力气爬上了湖心的一块巨石。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等绯红的太阳没入天尽头,山间的风就更冷了。

凌云釉虽然死里逃生,却落下一身的伤,而卞松月现下又不知是死是活。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周围也越来越静,无论她心志有多么坚毅,也免不得感受到彷徨无助。

她坐起来抱紧膝盖,将脸埋进膝盖里,想到父亲过世后,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受尽苦难,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喃喃道,“爹爹,天要黑了,子衿一个人好害怕。”

子衿是凌云釉父亲给她起的乳名,除了父亲,她只对一个人说起过。离开扬州,落入枭阁以后,她无法再全心全意地信任谁,所以枭阁之中没有人知道她的乳名叫子衿,连雅安她都没有告诉。

凌云釉默默哭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左脚脚腕被人拽住,她吓得一哆嗦,飞起右脚狠揣出去。

“原来你也会哭啊。”

一道女声如黄莺出谷,凌云釉大骇过后立即转悲为喜,欣喜地叫起来,“卞松月。”

她探出身去将卞松月拉了上来,牵动伤口疼也顾不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卞松月浑身湿透,湿衣裳沾湿了巨石,巨石之上已经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两人劫后余生再次相遇,都顾不上落脚处是否舒服。

卞松月笑起来,两眼弯如新月,“你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凌云釉,一个叫子衿对不对?”

终于不用自己独自面对山谷的空旷寂静,凌云釉很是高兴,“子衿是我爹爹给我起的乳名,出自诗经中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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