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徐锦瑟点了点头,“我瞧这丫头甚有眼缘,便就是她了。今日你多费心,我是记在心上的。”
二小姐这是许诺,不会因今日之事迁怒于她呢。许婆子简直感激涕零,瞧这小丫头普普通通,全没三小姐挑的雪芝出彩,只当是二小姐为了不为难她随意挑了个人,心中更是感动,恭恭敬敬的将徐锦瑟送出房门,心里记下了二小姐这份情。
徐锦瑟带了那小丫头回房,待荷香关了房门,放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鸿雁。”小丫头干脆利落的一个抱拳,接着又收手福身,全然一副柔弱模样,“奉公子令来服侍小姐,从今天起,小姐便是奴婢的主子了。”
徐锦瑟满意颔首,视线从鸿雁头上掠过——这鸿雁头上戴得一朵布花,粗布扎成,颜色图案却与她当日从晏庭曜身上撕下的琐云织甚是相像。
这人也真是,就这么确定她一眼便能认出这东西来?想到当日那尴尬场景,徐锦瑟心头不由一恼,若她没认出来、故意引了徐锦秋去挑雪芝,岂不是便要错过了?
荷香却是猛地一惊,“公子?可是、可是当日……那人?”小姐近日接触的外男,也只那个掠了她去,后又送了几箱子书来的人了。小姐虽说过那人不是坏人,但她每每想起当日情景,都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正是那人。”徐锦瑟道。
“他、他派人来小姐身边做什么?”别是想图谋不轨吧?一瞬间,荷香看着鸿雁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你莫慌,鸿雁是我问他要的人,我身边儿,正缺一个镇得住的。你也不想下次再见我被谁抓去吧?”徐锦瑟笑问。
“小姐千万莫胡说!”荷香紧张的打断她,“您再不会碰上那种事了!”
“好好,那就当防患于未然吧。”徐锦瑟转向鸿雁,“让我瞧瞧,你的功夫到了什么程度?日后我也好有些成算。”
鸿雁不语,只从桌上拿了个茶杯,单手攥着一捏,便听噼啪一阵脆响,那茶杯碎成几片落在地上。
荷香不由倒抽口气,鸿雁看着瘦瘦小小,手上力气竟这般大。
鸿雁只道:“奴婢不敢说是顶尖,只公子当日挑选一行二十人,这二十人当中,奴婢尚可拔得头筹。”
晏庭曜为安代公主挑选的侍女,个个都是出类拔萃,鸿雁既能在其中拔得头筹,那便是极为出色了。徐锦瑟不由暗暗点头。
荷香关心的却是另一处,“听你总说公子,你的主子到底是小姐还是你那公子?”
“自然是小姐。”鸿雁朝行了一礼,“公子将奴婢送入徐家的时候,奴婢就是小姐的人了,从此就只有小姐一个主子。”
“这样、这样才对。”荷香磕磕巴巴的应道。心里却想着,自己可得小心看着这鸿雁,瞧瞧她是不是和嘴上说得一样,对小姐忠心。
徐锦瑟却不担心这个,晏庭曜既将人送到了她身边,如何收服就要看她的手段了。鸿雁的脾性,尚需待日后慢慢了解了。
如此一番,倒是暂且安定了下来。鸿雁便在徐锦瑟身边做了个二等丫鬟,接了墨莲的活儿,与荷香一起贴身服侍。
几日时间转瞬即逝,这一天清早,徐锦瑟正在鸿雁服侍下梳洗,就听荷香急匆匆来报,“姨娘回来了!”
第58章 久违
话音未落,云姨娘便入了房中。
她双眼含泪,见着徐锦瑟,便迫不及待的直奔而来。那眼中的泪顺着两颊滑下,让一向端庄的脸看着颇为狼狈,竟是仪态、姿容都全然不顾了。
待到近了,一把将徐锦瑟搂进怀里,口中连连直呼“我的儿”,那泪珠儿更是接连不断的从眼眶中溢出,不一会儿便打湿了领子。
这模样,直看得荷香一阵心酸,忍不住也偏过头去跟着拭泪——小姐离府这些时日,姨娘也是心里苦啊,毕竟是亲生的母女,想当日姨娘忍痛送小姐出府,心中也必是备受煎熬吧。
徐锦瑟却是一把攥紧了拳头,才能克制自己挣脱的冲动。她被那温暖香软的怀抱搂入的时候,感受到的却是浓浓的不适、以及厌恶。
就是这个看似温暖的怀抱、这种看着关切的神态,整整欺骗了她一世、让她活在谎言与欺骗之中,直到——要了她的性命!
想到此处,徐锦瑟控制不住的全身战栗。好在云姨娘只以为这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徐锦瑟深吸口气,硬是忍住了心中的不适,强迫自己抬起双手,回抱住云姨娘,叫了一声“姨娘”。因为太过压抑,连声音都在颤抖。
云姨娘听得此声,愈显激动,抱着徐锦瑟痛哭出声。这番真情流露的模样,若徐锦瑟不知真相,定会被感动得忘记当日她苦求魏氏,将自己送出府去的事情。但此刻,她只觉抱着自己的,不似人类温软身躯,倒同毒蛇一般,叫她有种遏制不住的寒意。
徐锦瑟的手在云姨娘身后悄悄攥紧成拳,因为太过克制,那拳头都在不住颤动。
幸而云姨娘哭得几声,便放开了徐锦瑟,左右打量着她,一边看一边还要拭着泪道:“锦瑟,二小姐,你、你没事吧?”那手颤抖着在徐锦瑟身上拂过,最后捧住了她的脸。
“我没事的,姨娘,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徐锦瑟用力咬了咬嘴唇,借着这痛楚逼出几点泪光,方才敢对上云姨娘的双目。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姨娘不住呢喃着,那柔弱无骨的手在徐锦瑟脸颊上来来回回摩挲几遍,方才道:“你没事就好……太好了……”
那情深之处,便连徐锦瑟都不得不承认她演技甚好。若不是她已知真相,还真察觉不到云姨娘眼眸深处那藏得深深的漠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狠厉?
徐锦瑟心头一动,云姨娘这动作,让她突然联想到了徐锦华那白得有些不自然的脸。该不会,云姨娘当初做得那手脚……
只她前世虽在病重时起了些丘疹,却很快消了去,徐锦华若与她一样,想也不至会有什么太大损伤吧……
正想到此处,云姨娘却放开了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再整了整衣裳,在旁坐了下来。瞧着除了眼眶微红,又是一副端庄贤淑的姿态。只那口中还不住问着她在庄上过得如何,冬日愈冷,可有添衣。
徐锦瑟只淡淡应了,不怎么热络。心道如此殷切周全、看似关怀备至的询问,哪比得上真正在寒冬时送件衣服。魏氏单只送了地契过去这一点,便将云姨娘这番问候甩得没边了,更何况她还送了宋妈妈与两位护院过来,这般无微不至,才是真正关的模样。
自己前世真是被亲情蒙了眼,竟没发现过云姨娘那副慈爱姿态下的真正心思。
云姨娘只当她因被送去庄子伤了心,低头拭了拭泪,长叹一声,道:“我知你怨我心狠,让你自己出了府,还狠心不去看你,但姨娘也是、也是有苦衷的……”说到此处,竟哽咽到不能言语。
徐锦瑟长长一叹,道:“我不怪姨娘。”
这态度倒叫云姨娘心中沉了沉,当日那种情形,如今徐锦瑟却不怒不闹,显是被寒了心。这可不好。她干脆抓了徐锦瑟的手,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当日那情形,我自请将你送出府去,实是为你好。”
“为我好?”这话徐锦瑟两世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到,前世她昏昏沉沉被送出了府,回来便被云姨娘哭得感动心酸,没再提过此事,倒真没听过云姨娘的解释。
云姨娘只当她心不平,做出个低头拭泪的动作,继续道:“二小姐不知,老爷当年在盛和府遭遇过疫病,留下了心病。那孙大夫既言小姐恐是疫症,我若不主动为小姐求去,老爷激怒之下,还不知要如何处置小姐。”
“我主动提出此事,为老爷夫人解决一桩难题,他们承了这情,自然会对小姐好上几分。小姐以为夫人为何会将那安阳庄子的地契都给了你,还遣了宋妈妈过去,皆是因我母女知情识趣之故啊!”说到此处,云姨娘再忍不住拉住徐锦瑟的胳膊,“小姐莫不以为,夫人为人厚道,便对所有庶出子女一视同仁吗?若不是咱们娘俩如此识趣,你留在府中,成了老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便是求医问药都成了难题,我一个姨娘,所有的脸面都是老爷夫人给的,拿什么保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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