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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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哈哈哈……,直到此刻朕才懂了,当年父皇驾崩前为何对你那般忌惮,朕错了,自以为你与黎焕中之流不同,其实,你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朕,只是因缘巧合,你除了朕没有别的选择。”

“明诚,这是朕为你设的最后一局,盛家的江山容不得你这头冢虎窥伺,朕临走之前要给太子把路铺平!”

泰平帝眼神灼亮,身体饱满有力,好似一夕之间回到了鼎盛时期,他手里的伏神剑寒光一闪,凤仪殿四周埋伏好的数百道众冲杀而出,剑锋直指——赵秉安!

与此同时,松散的九门警备突然戒严,御林军蜂拥而出,把守在宫外,一门之隔,整座皇城落在禁军掌中。

小太子望着突然阖死的宫门,敏锐的意识到什么,不管一旁内侍的阻挠,拼命想往里面扑。

苏袛铭怎么可能放他去,把人死死扣在怀里,旁边孟希来一身戎装,站在老永安侯身后,不敢言语。

赵氏子弟都守在这里,赵秉宱瞳深幽幽,片刻之后,他打马回府,抽调一半铁卫将侄儿凤举秘密带走,同时密信沈林,时刻注意豫王府动向。

邵柏博迟来一步,在从妹妹口中得知外甥已离府后,撒出蛛卫,将冼马巷各股暗钉尽数拔除,同时调集自己手中藏有的全部兵马包围豫亲王府以及京中所有宗室,但有异动,杀无赦!

皇宫中一片刀光剑影,赵秉安面不改色,这场厮杀虽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可是为了给予对面那个人最后的尊重,他愿意任性一回。

泰平帝信不过夏榔,这些高手都是荣宝亲自在军中挑选的,他盛阆瓒隐忍多年,总有几个能避开众人耳目的奴才,这些人早就“死”在了西山的事故中,任谁也料不到他会留下这样一招杀手锏。

“禁军锁死了整座宫城,你逃不了的。”

泰平帝为了今夜吞食了所有红丸,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来的,故而对赵秉安的首级志在必得。

他有自信的资本,毕竟匆匆而至的散兵怎么可能比得上训练有素的精锐,眼下,赵秉安明显就处于下风啊。

蒙括作为皇亲,泰平帝的亲妹夫,被特许伴驾,实际上就是泰平帝拿捏蒙家的人质,他抱着剑鞘站在凤仪殿的石阶上,对殿内这场游戏冷眼旁观。

他与柔福成婚,一直受制于大长公主府,皇帝从中挑拨,好几次意欲加害他两位兄长,蒙家后宅被搅合的鸡飞狗跳,他母亲差点被柔福气死。今日,皇帝突然发动宫变,蒙括心里反而如释重负,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虽然父亲没有给他指示,但蒙括又不是真的二傻子,他自然知道自己手里的剑该为谁所使,一旦殿内稍有不妥,他都不吝于给这位高恩厚德的皇帝以回报!

一番血战快要看到结果,赵秉安与泰平帝遥遥对望,各自把剑执到了胸前。

而就在泰平帝胜券在握的关头,禁军齐整的步伐就如地狱的丧钟一般在耳边响起,蒙喆全副甲胄,就像当初黄沙军团屠戮禁军时一样,将筋疲力尽的道士们万戟穿心。

“本将来迟了,太傅勿要见怪。”

“为什么,朕待你不薄啊!咳……”

泰平帝不可置信的看着蒙喆对赵秉安毕恭毕敬,他以为就算蒙家不像靳啸隶那般对他俯首贴耳,至少也会是中立的立场,可眼前的一切却像是无情的嘲讽,原来,蒙喆也是他的人吗,那这江山还剩什么在手中……

“拖圣上的福,臣苟且至今!”

“光宗朝间,二十三座将军府驰骋沙场,尽忠报国,最后为君所弃,含恨而终,我叔祖父兄死不瞑目!先帝施恩,扶臣于微弱,蒙姚李薛,萧梁闻卫,八户军姓再赴北疆,我们令行禁止,一心追随真宗,可结果呢,在先帝心里,八大将军府不过是受其驱使的猪狗之辈,大难关头,弃如敝履!臣之兄弟袍泽不是死在边疆异族的刀下,而是死在了京城,死在了他们拼命守卫的家门口。您一纸诏书,铲平六座将军府,连不满周岁的女眷都充没军营为奴,那些都是臣之子侄手足啊!

盛氏刻薄寡恩,天怒人怨,臣不想重蹈覆辙,自然要另投明主。”

禁军的眼神中流露出绵延不绝的仇恨,不管他们过去的编制、主帅为谁,他们都是被真宗与泰平帝父子抛弃过的人,那种刻骨的绝望与伤痛刻在骨子里,竭尽一生都不可能剜除。

“太傅,您是否要回避?”蒙括想亲手送这个无道昏君上路,好让他去向那些无辜的女子赎罪,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柔福这个深渊里解脱。

“呵呵呵……”

狼狈的帝王在发起最终一击后终归还是一败涂地,他两手合握,将全身的力量压在剑柄上,直勾勾的看着那周身干干净净,似是从没有沾染过血污的青年身上。

“当年,父皇应该也是这样看着你出现的……”

“明诚,朕其实早在太庙就疯了,夫妻相疑,兄弟相杀,母儿不亲,父子陌路!其实朕这一生除了你,什么都不曾拥有过,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朕再多信你一点呢?”

“为什么要选择元澈,他与朕不过是这台戏的开场与落幕,最后的结局早就命定,你想要的天下他给不了,任何皇帝都给不了,江山为毂,囿于其中的任何人最终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朕如是,元澈与你亦如是……”

“臣为臣,会为太子竭尽人事,剩下的一切,看天命。”

“圣上,最后就请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把皇后娘娘交出来吧。”

泰平帝致命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以他骨子里的怯懦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会强逼着自己留一条后路,君臣多年,就像他笃定赵秉安今夜一定会来一样,赵秉安也确信他绝不会把中宫这枚唯一可牵制太子的砝码随意处置掉。

“她是朕的女人,生死由朕说了算!你赢了这江山又如何,今夜朕与中宫同行,待元澈亲政,他会知道自己的好太傅当年都做了些什么。”

“昏君!”

蒙括不想泰平帝这畜生为了给幼主种下隔阂竟连自己的发妻都不放过,当即怒发冲冠,剑刺其喉。

“呛啷——”

伏神剑锋突起,将身前凌厉的攻势格开,赵秉安喝止了蒙括的鲁莽,而泰平帝也根本没把蒙家这些蝼蚁看在眼中。

“想杀朕?你还不配!”

“明诚,你过来,过来朕就告诉你孟氏在哪里。”

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泰平帝身上所有气力,此刻他神志渐渐恍惚,隐隐约约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盘绺青衫的小伴当,狰狞的面容渐渐平和,嘴角扭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神混沌,发丝四散,可那温和的笑容却让两人感觉好像回到了许久以前。

那是咸亨十五年的炎夏,不得志的太子在西华文宫递出了一块手帕,他信了年仅十三岁的赵秉安,许诺荣辱与共,他朝我为皇你为相,共创太平盛世。

只是造化弄人,走在前面的滇西不知何时被风沙迷了眼,走岔了路,赵秉安拼命想拉,却被越推越远,最后寒了心,只能冷眼看着他把自己逼疯……

“太傅,万万不可!他就是个疯子——”

“住嘴!”

赵秉安抛下手中的剑,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一如昔年,直到两人肌肤相贴,泰平帝才一头栽在他的肩上。

“……当年母后是知情的,后宫屯兵不可能瞒得过她,仅仅只是因为我与皇祖母更亲近些,她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她默许父皇对我动手,就是因为元澈,她想要一个事事以她为先的储君,胜过她十月怀胎的亲子,明诚,这就是天家,这就是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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