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下面的人大都是听过一星半点,知道有这么号人物,他们这些天天在京城九门里转悠的人却知道的更多,比如眼前这位不仅爱红妆还更喜蓝颜。单单靖宁侯府里的小厮就不知被他霍霍多少了。上个月初,跟康王爷的二王子在柳风馆里为了争一个清倌大打出手,听说被禁闭在府上了,也不知这会儿怎么出现在这了。这位可是混不吝的主,就是皇亲国戚都不见得放在眼里,安弟要是去了,凶多吉少。
韦鸿烨也很生气,原本因为被禁闭在府上就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求得外祖母下了懿旨可以出来放放风,结果身下的马也不知怎么了,怎么也刹不住,一路狂奔就到了昌平。原本自己也没想惹事,就是看那小子清秀的很,忍不住上前撩拨了一下,又没怎么样。再说跟了我你也不亏啊,自己挥挥手就能给你捐个监生,哪还用一步一步那么费力的往上爬。结果这个不识好歹的居然敢咬我,本少爷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简直是找死!
“这也欺人太甚了!”不远处一个身着素花棉布盘衣的少年忿忿不平,有心上前拉上一把,又被身边的朋友拉住了,看着友人紧紧锁着的眉头,他急促的喘了两口气,直接转身而去。旁边的少年也知道自家小伙伴的性子,再说这摊烂事他也不想看,干脆追着人也走了。
眼看着人就要被打死了,赵秉安实在是压抑不住了,拨开沈栗的手直接喊道
“住手!”
沈栗简直要被这孩子吓死,不是说好不出声的吗。韦鸿烨也转过头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什么嘛,虽然长的是很不错,可还是个萝卜丁呢,“有什么废话等我收拾完这小子再说。”“看你还小,警告你一句,小爷我今天很不开心,没事别招我。”
赵秉安竭力使自己稳定下来,重新换上笑脸后,对着韦鸿烨施了一个长辈礼才开口说话。永安侯府族谱上记载三代以前与靖宁侯府也是结过亲的,按辈分算下来,韦鸿烨虽然年龄不大,但辈分却结结实实比他高了一辈。
“恭喜世叔,方才听贵府下之人言,世叔最近是要承爵了?”
“嗯,怎么了”这是京城里都知道的事,老靖宁侯撑不了多久了,有意提前请旨让爵。作为长子嫡孙,韦鸿烨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回世叔话,侄儿们昨日刚考完,明日功名应该就出来了。”
“那关我屁事。”韦鸿烨还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呢,敢情就这几句废话,要不是那几句世叔叫得他挺舒心,非连这小子一起收拾了不可。
真是猪脑子!都说到这还不懂,没看见你家下人都快明白过来了吗。
“这位兄台也在应试学子之中,明日或许榜上有名。”
“那又怎么了,不对……”韦鸿烨不蠢,只是不愿意去费脑子,真蠢的人也不会闯出那么些祸事还能活得好好的。刚才没用心,现在赵秉安一提醒,他就反应过来了。堂下这小子要一直是个白身,那就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个贱民,顶多让御史喷上几句,自己都习惯了。可这小子身上要是有了功名,那就麻烦了,御史台督察院还有朝堂上那些文官们肯定会大作文章。又赶在这当口,到时候就算皇舅舅和外祖母可以保住自己,可袭爵的事估计就玄了。
该死,估计他是被设计了,要不然他的马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在今天突然发狂,那个学生又是谁领着自己去看的。哼,真当自己好算计啊,这件事估计和二叔三叔那两个王八蛋脱不了关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瞧着这位终于算是明白了,赵秉安也没再往下挖,利索的铺了台阶“估计这位兄台也不是故意惹怒世叔,今次的童生试颇具波折,我等难免有些焦虑,脾气上有些失控,些许行为失礼还得请世叔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包涵。”
韦鸿烨这会儿清醒过来,倒是好说话了很多,再说赵秉安即解了他的局又全了他的颜面,还有什么好作的。也就配合着演完这出戏。
“好了,都停下来吧。”
“我看在世侄你的面子上,今儿就放过他,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他!”话刚说完,扔下一包银子,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走了。
客栈里剑拔弩张的气势到这才算是结束了。示意几个店小二把地上那个倒霉蛋扶起来,又把银子留给了掌柜的,吩咐他快点延医问药,忙完这一切后,赵秉安才松了口气,朝着刚才那几位世兄走去。
沈栗他们简直惊呆了好吗,说好的超级纨绔呢,怎么三言两语就被说走了,还有小赵兄弟,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什么人啊你就敢硬怼,关键还让他怼赢了,真是不可思议。
第28章 放榜进行时
昌平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有点什么事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传得沸沸扬扬。这不,今天早晨一开衙,王开远等人就知道了昨日的事。几个老油条坐在那,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就是不开口。
最后还是将军府派来的幕僚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氛围。“既然韦公子已经处理了这件事,大人也就不便插手了,再说又没弄出什么大事,不过是那些小孩子不懂事瞎胡闹罢了。”
啊呸,都快打断气了还叫瞎胡闹,您可真能说的出口。那位韦大公子什么德行,旁人不知道,在座的还不清楚吗,那就是个祸害头子,平常满京城的人家哪个不绕着他走,将来不知道哪户人家这么倒霉跟他家结亲。再说了,真当咱们都是傻子啊,昨儿听说要不是永安侯府的小公子出了手,真闹出人命来,不说别的,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渎职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王开远更愁啊,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过了科考这关,难不成还得栽在这件事上。这韦小侯爷也是,你在京城里浪着就好了,没事到我这昌平瞎转悠什么啊,净添事。
昨天阅了一整日的卷,头疼的厉害,王开远一点也不想说话,指尖上摸了些风油精,使劲在穴位上揉着。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下面的人摸不准县尊的意思,也不敢擅自开口。
“那个闹事的学子叫什么?”
旁边的师爷心一凛,叹了口气,“闹事的”,看来大人心里已经给这件事定性了,那小子的前途估计就到此为止了。也怪他自己,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是那一位。就是大人想保他估计也是有心无力,何况自家这位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勋贵出身,和那位到底是一脉上的人呢。
将来就是再来一个新父母,估计也不会为一个平民小子翻案,要知道他得罪的那可是天子的亲外甥啊。罢了罢了,好歹他还捡回了一条小命不是。比起在京城里那些埋了都没人知道的家伙,也算是幸运的了。
底下人忙活半天终于找齐了那个学子的所有考卷,王开远扫了一眼,嗯,算是有点才华,不过也就那样吧。这一届寒门子弟的质量普遍不高,除了那几个,其余的不堪大用,当时自己好像觉得这孩子也还行,有意给挂了个榜尾,不过现在看来可以省了。
“满纸胡言,不过竖子尔,竟敢藐圣人言,简直不可理喻。若授此子功名,我等何以见先贤。黜了吧……”
说完竟直接把卷子扔到了沾满水渍的案几上,不一会儿整张卷子就模糊不清了。
县丞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也不以为意,再说他们今天聚在这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来得。
“大人劳累一天,属下们原不该叨扰,可未时就要张贴榜单,这前三的名次还未定,吾等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啊。”
“是啊,这件事还得县堂拿个主意才是。”听到县丞提到今天的重头戏,下面的人终于来了精神。不枉给这小子塞了那么多银票,关键时候还是他顶用,不像蔡师爷那个鳖孙儿,拿钱不干人事。
“那肖新安文章老到,言之有物,小人觉得可堪榜首。”
“文章老到,我看是暮气沉沉吧。就两张纸,一张半都在无病呻吟,那样的文章做榜首,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被驳回来的那个也不恼,这肖公子的水平他自然清楚,能上榜就不错了,他开口推荐一下也不过是对得起人家出的那份银子,至于死命推他上位,那就没必要了。肖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水平,真弄出个榜首来,说不定还骑虎难下了呢。再说他手里还有好几个人选,真有才的也不少,咱们慢慢来,官场上讲的不就是你来我往嘛。
“那苏煜呢,人家可是江南士族出身,家学渊源……”
“按你这么说,那沈静安(沈栗字)还是世代簪缨呢……”
“这江桡也不错嘛……”
看着下面都快炒成菜市场的一群人,王开远哼的冷笑了几声,都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活该被困在这小小的一县之地那么多年。
这次的榜首,才华倒是次要的,关键是要能撑得住来自文官和勋贵两系的集体关注,没有足够的背景,给谁都是祸不是福。就刚才提到的那几人,都有所偏驳,要么就是纯正的文官,要么就是老牌的勋贵。给了谁,另一方恐怕都会觉得被压了一头,到时候,他们收拾不了彼此,收拾自己绰绰有余了。况且现在朝上波澜云诡,因为北疆战事的缘故,武将勋贵们和文官体系的摩擦越来越多,父亲几次来信要自己这段时间小心谨慎,可我不找事,事来找我啊。眼看着年底任期就到限了,只要熬过这一年,自己就能被调回京城,偏偏这种敏感的时候遇上加开恩科,简直要了老命了。
头疼得简直要爆掉了,底下人还不知死活的在吵。王开远有种想把所有人都拉出去勒死的冲动,捏紧拳头,深吸几口气,在心里重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为这些蠢货生气不值得,等回了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好了!身为朝廷命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榜首人选本堂已有定论,尔等不必多言,至于第二名就取苏煜,第三名给章得韬吧。”
既然县尊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办法,说到底县试点榜原本就是知县一个人的权利,他们这群老家伙也就是充当一下参谋的角色,趁机捞点银子使使,为了这个得罪上官,不值得。不过这个章得韬是从哪冒出来的,以前没听说过啊。原谅他们吧,上百份卷子,除了塞银子要求特别关注那几位,他们真的是看不了几篇。再说他们又不是县尊,干啥子费那个力气,出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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