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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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盛间体内的死气越来越多,那日替他吸去的魔气比起来只是冰山一隅。

已经到了不可逆的地步。

叶知离明白了盛间的打算。

元衡剑尊并非天父地母,可躯壳经脉确实千年难遇,才能承受这世间最凌冽的灵根与法力。

为保护黄泉,盛间耗尽了灵力,身体成为绝佳的容器空壳。

盛间要带走人世剩下的所有死气,彻底关上人魔两界的大门

凭什么

盛间凭什么!

真当自己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圣人吗!

凭什么说牺牲就选择牺牲!有没有问过他!

有没有跟他商量过一句!

叶知离不管不顾就要扑向盛间,却被及时赶来的半佛圣人牢牢拽住:现在不能过去,你会被卷进去的!

黑无常也按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来不及了。

所有人或震惊或不舍,甚至有的不忍去看,还有谁带着低哑的哭音道上句剑尊高义。

唯独叶知离像疯了一样,眼眶通红,在玄涧阁几人的拦截下对盛间大声骂着:盛间!你混账!

你混蛋!

骗子!

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放屁吗!

他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说的脏话都没有这一会儿说得多。

他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换了他,他也愿意为太平牺牲自己。

可死亡这件事猝不及防落在盛间头上,他要怎么接受?

面对叶知离的指责,盛间始终一言不发,眉心的纹印随着钻进体内的死气增多而愈发黯淡。

叶知离想,盛间应该是很痛苦的。

这么多年里,再重的伤盛间都未发出过一声闷哼,而此刻盛间的眉却是皱了起来。

他看着那道皱痕,颓然地垂下手臂,眼泪早已流了满脸。

盛间你不能丢下我

裂隙由死气而成,魔尊将人间的裂隙全都唤到墟水洲,如今这些死气进了盛间的体内。

那双总是漠然的眼里,光芒已经开始溃散。

即使已经什么都看不清,盛间仍精准的捕捉到叶知离的位置,歉然道:不告诉你,因为我怕我会舍不得。

一旦开始,不能停下来。

我怕我,舍不得。

知离。

长安。

那声音断断续续,只剩嘴唇颤动。

在最后一缕死气钻进盛间体内后,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

叶知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冲过了半佛圣人和黑无常的阻拦,从飞剑上一跃而起,扑向了半空中的盛间。

可他什么都没有碰到。

盛间如同空气般消失在了天边艳阳之中。

一簇洁净的白雪拥着他缓缓落地,在他脚面踏实的瞬间便化为透亮的雪水,顺着不平整的地面汇成巴掌大的水滩,被风那么一吹,连个印子都没剩下。

最终的决战中,因为玄涧阁整体修为较高,又早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损失不算大,只是许多地方需要重建。

盛间牺牲后,所有人都以为叶知离会消沉一段时间,起码会大病一场。

姚乌连药箱子都搬来了,可谁都没想到,叶知离只睡了一觉,第二天天没亮就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带着从夜剑就向姬踏雪辞行。

仙魔大战已了,最后的时候也有一些修士前来帮忙并见证了盛间的牺牲。

可在更多的人眼里,盛间还是那个偷走混元乾坤瓶,救走入魔前道侣的叛徒。

他要去仙盟,将真相告知天下,为盛间洗刷冤屈。

为了他的安全,姬卧冰亲自将他送到仙盟。

作为玄涧阁阁主的亲表弟,姬卧冰的态度,就是玄涧阁的态度。

当名声洗清后,叶知离没有回玄涧阁,而是开始四处游历。

他能如此快速的从盛间死亡的悲痛中振作起来,除了要帮盛间找回名声外,还因为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那是决战不久,在盛间所住院落的场景。

与现实不同的是,盛间将尔暇兽的木雕交给他的时候告诉了他三个选项。

盛间是为了化去人间死气,魂飞魄散,而木雕上附有盛间的一缕完整的神魂。

如果他愿意,可以搜集盛间散落在人间各处的魂魄。

如果他恨盛间的欺瞒,可以将木雕一把火烧掉。

如果他无爱无恨,可以将木雕交给玄涧阁的谁。

他醒来后就咬牙切齿地将盛间重新骂了一顿,继而不需要犹豫,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没有妖魔的威胁,没有来自修真界的威胁,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也走得很是悠闲。

百年的战火终于落下帷幕,各地界都在重建家园,不少门派为了守卫裂隙,在裂隙附近安家,如今裂隙消失,有的考虑重新搬回去,也有的懒得再去折腾。

有需要的时候,叶知离会帮些力所能及的忙,他性情温和相貌出众,修为也不俗,一路上交了不少的朋友。

除了新友外,他还遇到了几个故人。

比如宗邵元和须铭。

尽管他没有亲自动手,可宗湘灵却是因为魔尊算计他而死。

还有史斌。

史斌与叶子是关系很好的师兄弟,虽然叶子的死确实是个意外,但他毕竟占用了叶子的身体。

他从黄泉里带来了两捧魂魄,以他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今年玄涧阁冬日集会的时候,叶知离正怀揣木雕,一人走过皑皑雪山,有修为和盛间神魂护体,他完全感觉不到冷。

为了化去死气,盛间的魂魄太过分散,他走了好几个月,也只收集到一点。

不过没关系,才几个月,以他现在的修为可以活很长时间。

次年入冬的时候,他独自去红运城放了河灯,巧的是,他又遇到了当初的那对道侣。

红运城的骚动里,道侣已经知道了他和盛间的身份,后来也知道了盛间为了人间陨落,两人陪他喝了一顿酒。

他在醉中将盛间骂了一通。

结果当夜的梦里他又重新见到了盛间,并埋在盛间怀中哭上好久。

醒来后身边空空如也,只有枕巾湿了大片。

于是他又将盛间骂了一通。

姚乌的小册子不再乱写了,不过他和盛间的爱情故事倒是更为广泛的流传开去。

以至于他路过某地,要拜访一位修士的时候,守门的小童边往里跑边喊道:师父!元衡剑尊的遗孀来了!

清醒状态下,当着外人的面,这次他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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