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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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婉公主也没有法子。

船夫听二人谈话,赶紧退回船舱,没钱想坐船,门都没有,看着穿得光鲜亮丽,原来是个穷鬼,不对,好像是两个,是两个人的声音,但他隐隐只看到一张脸啊,难道他眼神不对劲,拉起帘子,探出头,妈呀,吓得他赶紧关上帘子,俊少年旁边那人太恐怖了,一张脸,就看着两排牙齿了。

顾越流和塞婉站了会儿,绞尽脑汁想法子依旧束手无策,江边风大,吹起顾越流的袍子,他冷得打了个哆嗦,同时肚子不听使唤咕咕叫了起来,他问塞婉,“你饿不饿。”

他最近食量大增,肚子早饿了,但迫切想去通州的信念将其压了下去,眼下坐船无望,肚子又不受控制了。

塞婉老实点了点头,不得不提醒顾越流一个残忍的事实,“咱没有钱。”

“是啊,没有钱可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先进城,看看能不能遇着好心人帮咱一把。”顾越流看来,他和塞婉遇着难处,道明原委的话肯定会有大把的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困境中善待他人,他娘的处世格言,于是他扔了手里的拐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信心勃勃进了忠州城。

“老板,我肚子饿了,身上没钱,能不能送几个包子吃。”包子铺前,顾越流吞咽着口水,眼冒精光的看着蒸笼里热乎乎的包子,肉香四溢,他搓了搓手,目光殷切的转向老板。

塞婉站在他身后,楚楚可怜的将他的话重复了遍。

烟雾朦胧,老板揉了揉眼,看清来人装束,脸上的笑即刻换成了愁苦,卖惨道,“少爷哪,我上有老下有小,做的是小本买卖,为了养家糊口,早早就得起来做包子,你忍心不给钱吃霸王包啊,求你放过我吧,挣血汗钱不容易啊。”老板朝顾越流拱手作揖,眼眶红得快泪流不止了,顾越流于心不忍,一个包子才几文钱,能有多少利润,他开口要人家几个,老板不是亏本了。

鱼肉百姓的事儿是万万做不得的,他想了想,继续往前走,走到卖粥的铺子,是个老太爷,头发花白,动作战战兢兢,他心生同情,继续找下家,沿着街道走到尽头都没他合心意的,鼻尖充斥着肉香,肚子叫得愈发厉害,他哀叹了声,没了主意。

塞婉公主回眸盯着不远处的包子,口水潺潺,“顾六少,不如我们偷吧,你跑得快,偷了就跑,老板顾着铺子的生意,肯定走不开。”

“不行。”顾越流义正言辞打断她,“他们起早贪黑就想挣点钱让家里人的日子好过些,我怎么可以欺负他们?”

夏姜芙说过,起早贪黑挣钱很辛苦,他们大多不懂学问,靠做苦力过活,那种艰辛是走投无路的逼不得已,他生下来就不愁吃不愁穿,比他们好很多倍,用不着他过那种日子,却也万万不能压榨欺辱他们,偷盗坚决不能做,他抚着肚子,拐进另外一条街,和方才的热闹不同,这条街清清静静的,好些铺子还关着,经过一处五颜六色的布庄门口,他忽然灵机一动,转头问塞婉,“公主想不想吃包子?”

“还用说吗,咱没有钱啊。”

顾越流挑了挑眉,拉着她衣袖走了进去。

老板拿着鸡毛掸子扫灰,刚开门就有客人上门,他笑得脸上堆满了褶子,“少爷,是买布还是买成衣啊?”

顾越流将塞婉往老板跟前一推,吓得老板身子直直后仰,后背倒在布匹上,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妈呀,哪儿来的鬼啊。”

他以为房上有喜鹊飞过呢,明明是乌鸦嘛。

被打击的次数多了,塞婉已能镇定面对了,她低头看了看,站去顾越流身边,以免真把人吓死了,杀人要判刑坐牢,吓死人不知刑部怎么判,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顾越流扶他站起身,目光打量着墙壁上挂的成衣,琢磨着塞婉身上的那件能卖多少钱,嘴里不忘纠正他,“不是鬼是人,南蛮的塞婉公主你听说过没,你看看她身上的衣服,能卖多少钱?”他知道身上穿的衣服能卖钱多亏了夏姜芙,顾泊远嫌弃夏姜芙穿得太显年轻不够稳重,时不时就让针线房给夏姜芙做些老气横秋的衣服,夏姜芙不肯穿就让丫鬟收了拿到布庄卖,得回来的钱她收着。

顾泊远在府里,夏姜芙一年到头要卖好几身。

老板顺了顺胸口,侧身深吸两口气慢慢缓过劲来,指着对面的当铺道,“少爷,您要卖衣服得去当铺,我这是做生意的不假,哪能收人穿过的衣服啊。”他做的布庄生意,扫二人身上的衣服一眼就估量得出价格,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白皙俊朗,看脸就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少爷,身上的衣衫款式新颖,布料乃上等的杭绸,而这种颜色的绸缎,整个忠州城能穿得起的人家屈指可数,思及此,他语气转了十八弯,再不能更好,解释道,“少爷,寻常人家用过的,穿戴过的衣服首饰想换钱,都去当铺,您可以去当铺问问。”

至于少年旁边的黑人,他是看都不肯看的,左右能和这等身份一块的,想来穿着不会差到哪儿去。

顾越流转头看了眼对面,一条街都没什么人,对面当铺倒是有人排着队了,他道了声谢,拉着塞婉走了出去,塞婉不肯,甩开他的手,“你为什么要卖我的衣服,你的衣服也能卖钱啊。”

“我的衣服是我娘吩咐人特意做的,和我三哥四哥五哥是一样的颜色款式,当了我娘会难过的,你的就不同了。”

塞婉想想也是,她有哥哥没有姐妹,没人和她有同样的衣衫,“也是,我的衣服独一无二,肯定更值钱。”

物以稀为贵嘛。

顾越流没反对,和塞婉老实排好队,轮到他们时,当铺的掌柜怎么也不肯做他们的生意,嫌弃塞婉太黑了,衣服落到他手里没用处,当铺收了东西,也要重新流通到市面上的,塞婉这么黑,她的东西估计很难流通。

流通不了,当铺就亏了,亏本的买卖,掌柜的怎么可能答应。

但顾越流不依不饶,站在那不肯走。

“少爷,她真不行,如果你身上这件,二十两小的都乐意。”他是当铺掌柜,哪儿会没有眼力劲,少年身上的衣衫勾的是金丝线,冲着金丝就能卖不少钱,更别论还是上等的杭绸料子了,二十两的价格他都给少了,至于黑人,他不想看也懒得看。

顾越流皱眉,拉过塞婉仔细比划,“掌柜的,你好好看看她身上的衣服,是京都时下正流行的款式,再看袖口缝的金丝线,金丝勾勒的花骨朵,再看裙摆,还镶嵌了宝石的,你别看她的脸,只看她的衣服,真不值钱吗?”

担心掌柜的被吓到,他抬袖子盖住塞婉的脸,让掌柜大大方方的看。

别说,裙摆上还真镶嵌了宝石,掌柜的略有犹豫,顾越流看他面色有所松动,掀起裙摆,让掌柜的自己数,“你好好数数,是南蛮盛产的绿宝石,光是宝石都能当不少钱呢,你看着给个价。”

掌柜的伸长脖子,认真端详了片刻,比划了个数字,“三十五两。”

顾越流喜上眉梢,摆手道,“不用不用,三十两就够了。”

二十两给船夫渡他们去通州,十两用作吃饭住店,毕竟,到了通州城,不知他能不能立马找到他亲爹,要是找不到,还得在通州住下。

掌柜的目光幽幽看了他眼,“三十两?”

他在当铺三十多年了,头回遇着客人自己给自己压价的,“成,你说三十两就三十两吧,我让小二带你们去内室换衣服。”

顾越流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开照在塞婉头上的手,朝她挤了挤眼,“怎么着,我有本事吧。”

“脱了衣服我穿什么?”

“我去对面给你买件不就行了?”

他们想着不回来了,当的死当,怀里兜着三十两,顾越流雄赳赳气昂昂走进布庄铺子,本着精打细算的作风,他挑了件布庄最便宜的衣服,花了三百多文,和当铺小二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不过塞婉个子娇小,比小二少用些布料。

塞婉套上衣衫,浑身轻飘飘的不自在,一出当铺,冷得直哆嗦,顾越流鼓励地动了动腿,“走,吃了早饭就不冷了,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要吃包子,喝米粥。”塞婉双手环胸,缩着脖子,朝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顾六少,为什么是你请客,明明是我当的衣服。”

顾越流理直气壮拍着有些胀鼓鼓的胸口,“钱在我怀里,当然是我请客了,你放心,这钱就当我借你的,哪天我有钱了会还给你的。”

这话听着没毛病,塞婉的注意被香喷喷的包子吸引,没有多想。

还是之前的包子铺,顾越流要了二十个大包,他吃八个,塞婉吃两个,剩下的打包带走中午吃,坐船去通州不知要多久,万一在船上肚子饿怎么办?

想着,顾越流很是为自己的未雨绸缪感到高兴,他娘要在,他一定要告诉她,他不只遗传了她的美貌那么简单,还遗传了她的聪明才智,瞧瞧他一路准备得多齐全啊,不逊她年轻时候。

十个包子有些分量,顾越流让老板裹了个小包袱提着,边走边和塞婉说起通州的事儿,仍然只字不提找亲爹的事,出城到码头时,天光大亮,江上的雾气散去,一眼望去,漫无边际的江水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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