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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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司恩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 又看了看邢俊然白皙圆润的手指, 嗤笑一声:“邢大人治下因这次水患之故, 民众死伤无数,夜里就不怕有人在你床前索命?”

邢俊然脸色一抽,脸上流露出一丝悔意和愤怒,随后他声音略显低沉, 十分后悔的说道:“本官治下出现这等事故,是本官没有尽到心,只恨当初修建大堤时,本官信了州府来的那些人, 并未仔细勘察,一步错便步步错。只是本官在这安明县为官数载, 何曾有过一丝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钦差大人如若不信, 到我府上随意搜查便是。”

邢俊然说道后面几乎是掩面而泣了, 但说话仍旧正义。

韩司恩看着他, 然后看向高风道:“高风, 带上尚方宝剑去邢大人家里搜,如果有人胆敢阻拦,杀。还有,把邢大人的家人都捉了回来。”

邢俊然一听这话,道:“你敢?本官和本官的家人没有犯罪,为何要捉拿?钦差大人凭着皇上给的权利,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韩司恩看他叫嚣的厉害,道:“本世子自然知道你不服,不过你放心,本世子总要把你吞到肚子里的东西,给你这明安县的老百姓吐出来的。”

姬洛听了这里,实在忍不住嘴角一抽。心想,当初是谁说不随意抄家,不会乱使用尚方宝剑的?这刚到了人家门口,一句话不对这阵势不但要抄家,看样子宝剑还要见血。

说起这邢俊然来,姬洛路上就在想怎么做才能让这人露出马脚。

上辈子江南决堤这一事,当时前来处理这件事的是他二哥姬容。处理的结果相当被世人称赞,查出了五个地方官员贪污受贿,这些人还供出了两江总督周马安贪污的证据。

两江知州韩平也是备受牵连,要不是韩国公府力保,又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韩平怕是被盛怒中的皇帝给斩了。最终韩平被革职了。

邢俊然因为举报有功,虽然也有过失,但前途还算无碍,又在这明安县呆了三年,名声是一片好,最终升为两江知州。

而后邢俊然成了姬容在两江的新钱篓子。

江南富饶,据说来这里当官的没有一个能抵挡住诱惑不贪的。

也因此江南形式十分复杂,各方势力都在这里渗透,一个小小的官员,说不准就是朝堂上哪个大臣的侄女婿了。

而当年姬容之所以极力前往江南,是因为皇太后和石家早就在江南为他部署了一些人。浦和大堤决堤事件发生的太突然,他父皇当时对文武百官心中有根本不信。

在被御史提出皇子出行江南,他父皇便同意了,而且他千挑万挑,挑了个看上去最无害的姬容。

姬容后来查出的那些贪官中,没一个是暗中支持他的,即便有那么个想反水的,也都被他给杀了。

这辈子,姬洛本来就有意阻拦姬容这次出行江南。只是他刚刚做好暴露野心自己的准备,没想到的是韩司恩一出马,阻拦姬容的事变得这么简单。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父皇在不考虑姬容后,就把这件事的担子扔给了他自己。

想到这里,姬洛看着韩司恩道:“我和高大人一起前去吧。”韩司恩既然开了这个口,他自然也要行动起来,把邢家给好好的抄上一遍,找到真凭实据。

至少消息传到京城后,朝堂上不会因此太闹腾。

高风也上前领命,在姬洛和高风拿着尚方宝剑带着禁军离开后,邢俊然还在地上怒骂。

他是个文人,本来说话文绉绉很是文明,但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得,总之骂人的话也是顺溜的很。

韩司恩看着府衙外站着的那群百姓,他们的神色从麻木到惊喜如今又变回麻木,一副生死都听天由命的样子。

韩司恩站起身,道:“明安县令贪污受贿,本世子有皇命在身,是绝对不会姑息的。皇上命本世子为钦差、三皇子和郡王世子同行,就是为了查出这些贪污的蛀虫,重新修建河堤,保障老百姓以后数十年的安全。本世子带着皇上给的银子和粮食,不是为了好看的,也不是为了炫耀。本世子和三皇子、郡王世子也绝不会辜负皇上重托的。”

“你可有证据?”邢俊然被韩司恩的大义凛然气的心肝疼,他在韩司恩朗朗之声后,咬牙切齿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韩司恩看向他道:“证据?你很快就会看到证据的,本世子敢说出口,自然会让你心服口服的。”

而府衙外的老百姓,听了韩司恩和邢俊然的对话,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不安,但脸上却有了些精气神,看上去有生气多了。

白书站在一旁看着韩司恩,他想,韩司恩还真是个既温柔又心软的人,和他说话做事的行为极为矛盾。

如果不是心软,这人大可不必管这些心已经麻木死去的老百姓。然后白书在心中得出结论,韩司恩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

听到白书心声的韩司恩愣了下,随即面无表情的想,这白书大概是年纪小,分辨能力不强。不但眼神不好,看事情也不准。

温柔和心软,韩司恩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和这两个词扯上关系呢。

白书觉得他奇怪,他还觉得白书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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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独特的静默下,姬洛和高风把邢俊然的儿子邢云起带到了大堂中。他们身后跟着邢俊然的妻子和母亲。

邢俊然的母亲本来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的苍老,右脸上还有很深的刀疤痕迹。邢夫人穿着非常讲究精致,眉眼间有些精养的傲慢。

她们两个一直哭哭啼啼的,邢俊然的母亲颇有些倚老卖老,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叫嚣着让高风和姬洛把她的乖孙子给放了。

直到在大堂上看到邢俊然现在的模样,两人相互看一眼,满脸惊慌的止住了哭。

邢云起长得白白胖胖的,和府衙外的那些营养不良的灾民形成了严重的对比。邢云起到了大堂之上,看着他爹被人摁在地上,脸上有些惊讶,他看着韩司恩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做什么?”他问这话时,神色还颇有点无辜,很是不懂世事。

韩司恩没有搭理他,看向邢俊然。

邢俊然没看韩司恩,而是看着高风和姬洛,直直的问道:“敢问几位大人,可曾在本官家搜查到了所谓的脏银?”

姬洛还好,听闻这质问的话,面色仍旧沉静。而高风脸上就有些尴尬,他看着韩司恩硬着头皮,道:“世子,在邢大人家并未收到脏银。”

姬洛心里其实并不平静,他有点担心韩司恩。

邢俊然就住在这县衙的后头的院子里。里面摆放的东西都非常朴素,里面甚至没有几个仆人。

他们到的时候,邢俊然的儿子邢云起正在吃肉,那模样和城外的吃粗粮饼的人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把那点地方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差把县衙后院给拆了,但确实没有找到所谓的脏银。

这无圣旨抄家,还没抄出东西,就是闹到皇帝那里,韩司恩也是没礼的。不过,邢俊然的确是姬容的人,不可能手脚这么干净的。

如果慢慢细查,说不准能查出个什么,只是韩司恩一开口就是抓人,这事到了现在还真不好办了。

而一旁的高风说完这话,只觉得自己这次回京,脖子和头要分离了。

邢俊然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韩司恩道:“钦差大人,本官定要给皇上上折子,告你个狂妄自大,违抗圣意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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