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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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顶替池镜困在宁王府,那么小的孩子,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生噬亲母血肉,与尸骨同眠,受尽惨无人道的折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

“究竟谁没人性?”

蓝霓一字一顿,寒声说了出来:“你们不救,他们不死,小漪怎能活着出来?”

第93章 太后她的私心

安宁王池宁有着与他的封号截然不同的反叛与野心,早在先帝在位时期他就已经私下动作频频,因之手握重兵功勋赫赫,一时间谁也奈他不何。

可惜先帝没来得及收他兵权便过早辞逝,少帝临危受命之后,宁王更加目中无人,曾不只一次当众表达不满不服。朝上不尊皇帝,朝下拥兵自立,正值内忧外患的当口,他的行事作为猖狂桀骜,动摇国本动摇人心,足以威胁根基不稳的年轻皇帝。

事实上,宁王的反心迢然若揭。朝臣每日早朝,无一不在忧虑宁王什么时候就要以下犯上,将上面的孤儿寡母拉下丹墀,自立为王。

时值边塞战事吃紧的当口,唯一有实力与之抗衡的的乔大将军却遭敌暗算意外身故,闻君噩耗的太长公主当场昏眩大病一场,乔渊披挂上阵接替父命,便是伺机已久的宁王的千载良机。

问题就在于少帝不是没有别的兄弟,他们同样觊觎这个位置,轻易不可能让贤罢就。即便宁王势大无畏,如果师出无名,不可避免将成为揭竿而起的讨伐借口。

上位者,有所争议在所难免,背地里别人怎么说都行,但不能变成一种明面上的风向与趋势。宁王有心要反,却未必真的想要成为人人得以唾弃的反王,所以他得找点名正言顺的由头,或逼皇帝禅位,主动让贤。

太后面色阴沉,冷冷盯着皇后。

她并不愿向世人披露当年的事,毕竟那都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情。

在当时,乔大将军意外身死,最大的助力太长公主深受打击一蹶不振。皇帝手中兵力匮乏,臣心涣散人人自危,叔伯兄弟狼环虎伺,个个都在觊觎她们的位置。

为了保住已经到手的权势与荣华,她们可谓焦头烂额绞尽脑汁,直到霍家探得宁王盯上了她的嫡亲幼子,太后终于有了主意。

当今圣上是正经从先帝手中接任大统,无有过失民心尚存,宁王再张狂也绝不敢明目张胆掀竿造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因势利导顺水推舟。他要抓人,人便让他抓,只要磨到乔家军回京护驾,未必能让宁王得逞,反而能够趁势反咬一口。

当然,自己的亲儿子肯定是不能动的。那么问题就在于应该去哪找个听话的,又不容易引人怀疑的替代品?

太后会想到蓝家,纯属机缘巧合。

她的幼子自小极好乐理,为了满足他的要求,太后曾邀请从前在自己身边担任宫廷乐师的白夫人入宫授教。而她正是从白夫人口中无意间的抱怨得知,不知因何缘由蓝家少子不按规矩,频频出入馨艺园,给园内带来了不少困扰。

白夫人的抱怨是说给太后听的,因为那位是皇后的弟弟,她不好出面得罪皇后,只好向太后出言提点。假如太后有心,自会为她作主的。

这是白夫人的无意之举,却招来太后的有心惦记。

池镜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因之身体孱弱鲜少出来露脸,知道他的人很多,见过他的人却寥寥无几。太后想到,皇后蓝氏这位弟弟正好与池镜年纪相近,因之种种原因,也是极少在人前抛头露脸,鲜为人知。

如果将两人放在一起,未必有人认得出是谁与谁来,如果这个地方恰好便是馨艺园,掳错了人再顺水推舟,给外人解释,似乎就挺合情合理。

遥记当年太子选妃,太子相中了蓝家的二姑娘,无论如何非她不娶。太后的应许夹带私心,一方面为了驯服太子,一方面也为了巩固霍家势力。

那个时候太后已经拥有太长公主与乔将军的助力,她不愿给太子招来太强势的外家,以避免将来两家外戚互相碰撞争锋相对。

蓝家是没落的望族,祖上曾经显赫一时,可惜历经数代更替风霜变故,形势早已大不如从前,自然不能与霍家匹比抗衡,相对也就安全得多。

既选了儿子喜欢的安抚他,又能力保霍家作为外戚的斐然地位,在太后看来挑选蓝家最合适不过。同时,太后满以为落魄贵族出身的蓝家女儿必然感激她的扶持,今后也将以她马首是瞻,如此一来内宫大权依旧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太后自认为算无遗策,直到皇后入主后宫,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打从一开始就算错了。

皇后看似性子柔和、温淡如水,实则绵里含针,犀利非常,既不好控制也不好拿捏。太后看走了眼,才明白这是将狼看起了羊,引狼入室了。

太后越渐不喜皇后,心里头便有了别的计较。

蓝家落到皇后父辈那一代,早年其实已经有了回春迹象。

蓝父是二房独子,循规蹈矩科举入仕,步步荣升官居三品,在宗家是比较长脸的人,一度为家族挽回了不少颓势。可蓝家这房有了起色,长房子嗣却不肖不睦,大好家业败坏得千苍百孔,调头觊觎起了二房的家财与田土。

倘若蓝父还活着,未必会让长房欺负到自己头上。偏偏那年他受命朝廷去地方治水,不幸身染瘟疫英年早逝。他这一死,家里彻底没了傍依,老夫人痛失亲儿一病不起,一家的重担就落在了孤儿寡母身上。

杨氏出身书香门第,为人小家碧玉,温婉有余强势不足,任人拿捏忍气吐声,是个彻头彻尾的软柿子。所以丈夫一死,婆婆一倒,她性子软弱毫无主意,若非长子有为长女争气,只怕家里早就被长房的人给搜刮一空吃干抹净。

太后看中的正是这一点,所以她私下找到杨氏,并且与对方做了交易。

“交易?其实那已经不能算是交易了。”蓝霓冷笑:“你以废后为由威胁她,并且扬言要我兄长罢职贬谪,母亲是个柔弱胆小的人,她哪敢不从?一旦女儿被废、儿子被贬,她生怕没了庇护,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将疯涌而至,夺走我们的所有将我们的家拆噬入腹。”

那些人明明拥有同样血脉,却对他们咄咄相逼虎视耽耽,时刻都在觊觎他们的家财。一张张嘴脸无比丑恶,杨氏岂能不惧?她得保住女儿的后位,还有儿子的官职,她还得保住整个家业整个家,她只能作出选择作出牺牲。

所以,她牺牲了蓝漪。

“你住口!”太后斥声:“哀家何错之有?哀家所作一切只为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那为什么一定是我们蓝家?!”蓝霓含恨道:“你怎么不挑你们霍家的人?你敢说你没有夹带任何私心?!”

太后无语凝噎,登时老羞成怒:“她可以不答应,可她宁可牺牲儿子也要换得荣华富贵,还有什么资格怨怪哀家?!区区一个没落家族的女儿,若非哀家同意,你根本就进不了皇家的门,你们蓝家根本就别想拥有今时今日的荣华富贵!”

“你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稀罕吗?”蓝霓抹过湿冷的脸,缓缓望向皇帝:“我不稀罕。”

皇帝眉梢低垂,沉默不语。

太后仍在暴跳如雷,她不觉得理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帝,即便为了自己又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何错之有?她最错就是给皇帝讨了这门媳妇!这个叛逆反骨当众奚落她的该死皇后!

蓝霓踉跄地退后一步,倏忽以袖掩唇。

皇帝眉心一跳,大步上前挽住她,不稍片刻她的衣襟袖口便被触目惊心的颜色所染红,这一幕惊煞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瞠目结舌的太后。

与这片鲜红的颜色相应相衬的,是蓝霓惨无血色的唇色与面容。她膝盖无力软了下来,顷刻被皇帝打横抱起,怫然道:“太医呢?太医!”

方才蓝漪腹部中刀,被送进了最近的云画馆内止血,太医也就顺势被请到了进去。没想到才过没多久,外头又闹了起来。

宫人匆匆来报,太医老脸一皱,背着药箱跟着报信的宫人连忙又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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