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俊哥儿脸一绿,心想这土匪做的怎么越来越憋屈了,不但不能抢钱不说,还得往里搭着钱。他无奈的回头望望兄弟们,见大家也是一样的眼神。他叹气道:“得,就当兄弟为了大哥讨嫂子欢心吧。”
土匪们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人,原也不在乎这些银子,一听这话反倒乐了。倒是扈小甜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边俊哥儿凑着银子,却听见扈小甜轻声说道:“乡亲们走了,还会再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喜道:“还是小嫂子心疼咱们弟兄。”扈小甜急道:“你们可别乱说话。”俊哥儿唯恐她生气,赶紧示意众人闭嘴,上前讨好道:“扈姑娘,您看,我们大哥早上没吃饭就过来了。”
扈小甜转怒为喜,噗嗤一笑道:“我看今天我也卖不出去什么了。这样吧,今天的甜糕就都送给你们吧。”俊哥儿朗声道:“得嘞,谢谢小嫂子。”说完后半句,他一拍自己的嘴巴,“不对不对,是谢谢扈姑娘。”
扈小甜听他叫小嫂子,脸色顿时一沉。俊哥儿却早已抱着点心领着众人跑开了。
等到众土匪都走了,郭婶才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小甜,那些人怎么过来了?他们不会是来抢劫的吧?”扈小甜安慰道:“无事,他们是过来送贺礼的。”郭婶叹道:“这群人真是没安好心。小甜,你不知道,他们这一来啊,把人都吓到莫大小姐那去了。”
“莫芳芳?她不是没有拿到店铺么?哦,是了。莫老爷是商会的副会长,想来一个店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扈小甜念叨道。张婶拍着大腿道:“可不是么。我看她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了。眼瞧着那些人被土匪们吓跑,她竟然拦在路上,说是开业前七日内,店里的所有酸糕都免费。”
扈小甜到底是有些心惊的。这次开业租用店铺,加上雇了两个帮手,她几乎已经花掉了所有积蓄。而且,她已经准备出了上百斤的原料。如果这七日内不能卖出去,就全都不能再使用了。
郭婶没注意到扈小甜神情的变化,犹自絮絮叨叨道:“人家家大业大,这么砸银子谁能拼得过呀。唉,小甜,你说说,这可怎么办?”扈小甜并不过分忧虑,轻声道:“她能砸七日,难道还能砸上七个月么。只是,我到底是要折了本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方才的海东青来,心里倒是生了几分怪罪。若不是他贸然前来,乡亲们或许早就买光了自己这的甜糕。可一想到他拎着贺礼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倒也不忍心多加苛责。
二人正说话的功夫,一个神色倨傲的小丫头大踏步的走进了店里。“你们这谁是店主?”扈小甜的目光迎上去,笑道:“我是这儿的店主,姑娘想选点什么?”那个小丫头眉目飞扬,扫视了一圈道:“我是来送礼的。”
说着,她藏在身后的手绕到身前,把一个绿色的点心盒子放在了桌上,笑道:“我家小姐是莫芳芳,莫香酸糕店的店主。我们小姐说了,知道今儿扈小姐可能心情不好,特意送上这些酸糕让小姐败败火。”
扈小甜还没说话,郭婶便上前道:“呦,这点心盒子可真好看,怕是贵重呢。”那小丫头更加得意,眉梢都是喜色,却不料郭婶继续说道:“只可惜这颜色不好,怎么是王八绿色呢?”
那小丫头脸上顿时一黑,嘴里骂了声“没见识的。”郭婶知道自己失言,带着歉意赶紧哄道:“听说你们莫大小姐今天生意不错啊?”小丫头这会子来了兴致,高声道:“可不是么?方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店里挤出来呢。”
郭婶啧啧叹道:“小甜你看人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赔钱也能赔的这么大气。”扈小甜噗嗤一笑,心想这郭婶的嘴果然不是好惹的。那小丫头还以为郭婶要奉承几句,听见这话差点气的仰过去。
郭婶犹自絮絮叨叨道:“哎呀,你说这七日,得赔多少钱呀?我算算,哎呀呀,这可得好几十两银子呢。小甜,你说,这要是你,会不会肉疼啊?快快快,赶紧把你的甜糕给莫大小姐拿点,败败火。”
败火一句原是那小丫头拿来气扈小甜的,此刻被郭婶用起来,倒是更加气人。那小丫头到底年轻不经事,红涨着脸说道:“你等着,等着我家小姐怎么收拾你们。到时候,可别上门来求我们高抬贵手。”
扈小甜对小丫头的话置若罔闻,却把那绿色盒子里的酸糕拿出来,逗弄着外头的小狗道:“小黑,小黑,快来。”说着,她随手把那糕点扔在了门口。那狗原是在集市上吃惯了肉食的,哪肯把这酸味厚重的糕点放在眼里,于是只是浅嗅了几下,连吃都不肯吃。
郭婶哈哈笑道:“莫大小姐的酸糕可以和街角的那家包子相媲美了。”扈小甜看向街角,只见一张大旗上写着狗不理三个字,不由得笑出声来。那小丫头愤愤的跺着脚,指着二人道:“你们且等着我家小姐收拾你们两个贱皮子。”
众人正说着话,却看见县衙的人手里捧着一块大匾,上面用大红布盖住。但隐隐约约间,扈小甜也能看清上面的字,大约是“人间至味”。衙役们显然得了县丞的授意,喜滋滋冲着众人道:“这是咱们县丞老爷赏给莫大小姐的。我们老爷说了,这糕点堪称人间至味。”
扈小甜微微一笑,想起刚才闻到的那酸糕的略带酸涩的味道,心想这县丞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想到这里,她转身关闭了店门。郭婶上前道:“小甜,你可不能放弃啊,咱们都搭了这么多钱了。”
扈小甜哈哈笑道:“如今他们都在兴头上,我们何必一定要和他们争个高低呢?不如先偃旗息鼓,等到她后发无力,我们再开业不迟。”郭婶叹道:“你瞧那小丫头今日的样子,只怕这莫芳芳不把咱们弄得倒闭,是不会罢休的。”
扈小甜扯住郭婶的胳膊,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郭婶你何必这么担心呢。走吧,咱们回家去给婆婆做饭食。”郭婶点点头,“好,咱们走。”
就这样,扈小甜的店铺勉强开业四日,每日的收入不过数文钱。而这些钱,还都是仰仗她之前就有的那些订单所维持的。到了第五日晌午,扈小甜正要吃午饭的功夫,却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把轿子落在了店门口。
开门皆是客,扈小甜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带着笑脸迎了上去。那妇人眼角皆是皱纹,面目亦是难看,头上却珠玉密布,十分华贵。她扫视了一圈,坐在了店里的太师椅上。扈小甜只以为是主顾,忙沏了香茶奉上。
那妇人这才徐徐开口道:“原本我也是瞧不上你这种小店的,可景然非要求着我来收购你的这家店,那我只好给他个面子。虽然不知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可我们景府就这么一个公子,我多听他的也无妨。”
扈小甜一愣,“收购?景然说的?”她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正是景然的继母。
“没错。这位扈姑娘,我可以收购你这间寒酸的店。只不过,你嫁入景府后,要记得是我救你于危难之中,更要事事以我为尊。如此,我才能接受你做我们景府的儿媳妇。否则,即使有景然在,我也能扒了你的皮。”那妇人的鼻孔朝上,气焰颇足。
那位妇人随手去取茶喝,扈小甜却把端着茶的手收了回来。妇人一瞪眼道:“怎么?你有异议?”扈小甜不怒反笑,“我只是不明白,我有什么危难需要夫人解救?”妇人望着堆积如山的甜糕笑道:“你真是幼稚。照你这么个赔法,只怕连你婆婆的棺材本都要折进去了,还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扈小甜听她言语无状,转身吩咐道:“来人,送客。”后头的小伙计很快迎上来,想扶着那妇人出去。那妇人却拍案而起道:“扈小甜,要不是景然说你开业五天只卖出去五十文,我还不肯发这份善心呢。就你这个破店,要是能卖出去五斤甜糕,我看都是祖上积德。谁肯买你家的甜糕,那真是瞎了眼了。”
她正在那破口说着,门前却传来一个声音道:“店主,我要订二十斤甜糕。”扈小甜抬头一看,竟然是前几天刚刚给自己送过贺礼的海东青。
第8章 我可能要瞎了
他戴着黑色的斗笠,显然是不想别人认出他来。“扈姑娘,以后我每个月都订二十斤甜糕。这些甜糕你不必送,我们会自己过来取。”扈小甜还没开口,旁边的小伙计却开口道:“二十斤?敢问府上有多少人,能吃这么多?”
海东青微一抬眸,那小伙计被他的眼风扫过,顿时吓得一抖,噤声不再开口。扈小甜心里也盘算着,轩辕山大多也就一百人,这一月订上二十斤甜糕,恐怕每人每餐都要吃上几块,才能保证都能吃完。这么一想,她甚至有点同情海东青手里的弟兄了。
“怎么,你不卖?”瞧着扈小甜迟疑,海东青置疑道。扈小甜连连摆手,“卖,必须卖。我还要给您打折呢。”海东青的心里这才满意起来,心想总算是弥补了些她的损失。虽说以后每顿饭都得吃这些甜糕,可他却觉得天天吃也是吃不腻的。至于他的那些弟兄,嗯,谅他们也不敢有异议。
扈小甜拿出账本,正要记上海东青的名字,却怕官府查账的时候留下把柄,转念想想写下了胡啸天三个字。这原本就是海东青的真名。“请您签名吧。”扈小甜把账本递给海东青说道。
海东青看着账本上胡啸天三个字,略皱了皱眉头。扈小甜知道他不愿别人提他的真实名字,赶紧补了一句道:“若是你不喜欢,可以换别的名字。”
海东青的神色越发凝重,扈小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以为他生了气。这样僵持了片刻,却看见海东青冷若冰霜的神色突然化开,然后几笔在账本上画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苍鹰。
扈小甜这才明白,原来海东青是不识字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不识字的。”因为慌张,扈小甜的声音难免有些大,就连旁边的景氏都听得一清二楚。海东青的大手啪的扣在账本上怒道:“现在知道了,就非要喊出来么!”
扈小甜吓得一抖,心里顿觉委屈。再加上几日来心情都不甚好,心里的难过不由得抑制不住,眼泪顿时就在眼圈里晃了起来。海东青心里顿时愧疚不已,明明是来哄她开心的,怎么偏偏又惹着她了呢。
唉,自己明明不识字,还不让人家说么。海东青心里这么埋怨着自己,一双大手来回搓着,却不知道怎么哄。“那个,扈姑娘,你想喊就喊,大点声,随便喊,喊不动我帮你喊。你可别不开心啊。”
扈小甜抬头看着海东青那双锐利的眼眸里发出的温柔神色,噘嘴低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海东青连连点头,“对对对,你不是故意的。”扈小甜这才破涕为笑,把账本上的那页合约一分为二道:“给你吧。什么时候取糕点,提前说一声就好。”
海东青把那张带着甜香的合约放进怀里,方才转身道:“方才,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谁买了甜糕,是瞎了眼?”说着,他的眼神直挺挺望向椅子上的景氏,手也不由得按在了刀柄上。
景氏仗着和知府的关系,犹自不怕,脱口道:“不就是买了二十斤甜糕么,张狂什么?长得一副土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轩辕山上的呢。”海东青的脚步沉稳,向前走了几步,脱口道:“敢问妇人名讳。”
景氏的眉梢一挑,得意道:“我是景府的夫人,也是如今景府唯一的掌事之人。我女儿,便是咱们南绵镇唯一入了宫的贵嫔。”海东青一脸的冷淡,只是开始默默擦拭自己手里的那把刀。
景氏见那刀光凛然,不由得坐的远了些,然后局促的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海东青摇摇头,“无事。”景氏这才吐了一口气,可海东青下句话却直接把她吓得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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