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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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开心,田恒也笑了起来:“这书由你而生,想为它命名吗?”

还要命名?楚子苓立刻摇头,她可没有起名的天赋,况且只是随口一语,哪有她什么功劳。

见楚子苓干脆拒绝,田恒思索片刻,在最前方的竹简上,落下了两字:“此乃考察工坊而得,就名‘考工’吧。”

考工……楚子苓怔怔看着书上文字,一时反应不过来。等等,历史上不是也有《考工记》这篇,难道就是这篇?怎会落到了田恒笔下?这可不大对劲儿,竟像是她促成了此事一般。

然而《考工记》究竟是何时成书,谁人所写,楚子苓是真没印象。这感觉,简直诡异的要命。

看着她有些发怔的表情,田恒奇道:“这名不好吗?”

楚子苓呆滞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心头波动:“这书,要献给令尊吗?”

田恒唇边的笑意淡了些,显出了些讥诮:“献是要献,但要换个路数才行。”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启禀家主,君子这大半个月未曾管过坊事, 每日只陪着那巫儿在城中闲逛……”

田湣其实只是拿俗务折辱长子, 并不信他能处理好坊中这些难缠的杂事, 但是听到属下如此回禀,难免还是有些动怒。如此放肆, 全没把他的命令放在眼里,所谓服软,恐怕只是面上之举。也是,这小子自幼就不安生,哪会轻易转了性儿?

“告诉他,若是下月折损太过, 我定拿他是问!”田湣沉声道,语气极是严厉。

听到这话,管事心中有数, 这怕是家主要拿人立威了。数年不归, 回来还这副模样, 谁能容忍?况且家主偏心何人,做下人的,哪个心中没数?

又想起这几日妻子絮絮叨叨在耳边说的那些话,田湣按了按眉心, 愈发不悦。这家主之位,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传给嫡子了, 切不能让这孽子生出祸端。若他真无心悔改, 带兵之事, 就要从长计议了。

正想着,一个仆役突然匆匆进来禀道:“家主,君上有请!”

今日并不上朝,君上怎会寻他?田湣一下便紧张起来:“速速备车!”

换了朝服,田湣乘车前往宫城。齐侯并不在殿中,而是在遄台饮宴,见到田湣立刻笑道:“寡人听闻田卿想出了妙法,可让冶坊产出倍增?”

田湣闻言就是一惊,是谁在君前胡言!他赶忙道:“下臣惶恐,实不知何来此等传言……”

齐侯讶然挑眉:“不是你那长子所言吗?”

田湣简直说不出话来,是田恒所言?他整日不务正业,是如何把话带入宫中的?况且这等狂言,也是敢乱说的吗!

然而事到临头,也不好不答,田湣勉强道:“小子顽劣,怕是言过其实……”

这话,齐侯可不爱听:“传他入宫觐见,寡人倒要看看,这话是虚是实!”

田湣背上冷汗都下来了,然而此刻,他又能说些什么?只得陪坐一旁,等那孽子进宫。

没过多大功夫,宫人就带着一年轻男子来到阶下。齐侯见人,眼睛就是一亮:“好生英武,怎地从不见他入宫?”

只见来人身材高大雄健,面容俊朗,一身暗色深衣,更显气势昂扬,不怒自威,正是齐人最喜爱的模样!

田湣哪能不知自家这个长子卖相出色,尴尬道:“犬子这几年在外游历,近日方才归家。”

“速速招他上来!”见猎心喜,齐侯也来了精神。

那青年听到传唤,迈步登阶,既无畏惧也无谄媚,大大方方跪在了国君面前,行礼道:“小子田恒,参见君上。”

“好!”齐侯心中些许不悦,早就飞了个干净,和颜悦色道,“寡人听匠坊吏人言,你能想法让兵械产出增倍,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田恒答得干脆。

见他一口应下,齐侯不由看了身边的田湣一眼,奇道:“既是如此,汝父为何不知?难不成是尔邀功心切,大放厥词?”

“小子敢出狂言,自是有所依仗。只是此法需编撰成册,还未呈给父亲。”田恒根本没被齐侯装出来怒气吓到,反倒自信满满,毫不掩饰。

若是换个诸侯,说不好这态度就要惹得对方大怒,然而齐侯不同旁人,最是性褊急,爱夸饰,这般作态反倒激起了他的兴趣:“那册成否?”

“今日入宫,小子岂敢藏拙?书册已带来,愿献于君上!”田恒大声道。

齐侯闻言大笑,立刻让宫人取来了那卷竹简。打开一看,竟然不是新的冶炼之法,只是些坊中之物的记载罢了,文辞平平,也无甚精妙之处。

齐侯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不过是些寻常技法,坊中工匠早就熟知,又怎会令兵械增产?”

楚国已经遣使结盟,若不意外,明岁就要对鲁、卫动兵,然而这两国皆为晋国附庸,一旦开战,怕是要面对强晋。齐国的霸主之位被晋侯所夺,实是他胸中大憾,因而此次对战,齐侯极为重视的。听闻能令兵械增产,他立刻兴冲冲招来田湣询问,又唤这小儿进宫。若一切不过是对方卖弄,他定不会轻饶!

“君上有所不知,此书非是给匠人看,而是让坊中吏人熟读。唯有吏人用心验看,辨出优劣,匠人才无法偷奸耍滑。所有器物,都有上品、下品之别,若是某处工坊下品太多,亦可问责工长,如此一来,坊中只余良匠,自要数倍增产!”田恒面无惧色,侃侃而谈。

齐侯闻言有些讶然,转头对田湣道:“他所言,可能奏效?”

田湣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法子有用吗?自然是有!他身为工正,最了解坊中痼疾所在,然而往往只能派遣心腹,恩威并用,方能让那些工长老实卖力。若是能把监察之权下放吏人,非但可以使工匠更为用心,还能以此为由,明确赏罚,遏制损耗。谁能想到,自己只是寻个难为人的法子,就让这小子搞出偌大名堂呢?

但是此刻,两人实为一体,关乎田氏一脉,就算田湣不喜,也要为儿子作保:“回君上,此法确实精妙,当有大用!”

听田湣如此说,齐侯顿时大悦,赞道:“果真是工正一脉,代有良才!田郎,汝可愿任吏臣,掌管此事?”

这是要给他授官了!田氏历来任工正之职,若是他早早成了吏臣,掌管工坊,将来这家主之位,要传给何人?田湣暗自焦急,却无计可施。谁料田恒摇了摇头:“回君上,小人虽能编撰这些,却不善管理工匠,怕是不能胜任。”

齐侯讶然:“汝能见微知著,却言不善管理匠坊,那擅长何事?”

“武艺、御术,方为小子所专!”田恒立刻道。

齐侯方才见这人,就感慨其矫健,只是被一卷书简打乱了思绪,现在听他这么说,顿时又来了兴趣:“来人,取弓,令田郎试射!”

遄台上本就有射箭的场地,宫人立刻搬来箭靶,取了张弓。田恒起身,接过弓轻一拉弦,便道:“太软,换硬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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