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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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常世低头看着喻霁,过了一会儿,才问:“怎么?”

喻霁摸不透温常世是真的想知道,还是礼节性的问话,便抬眼看了看温常世,却发现温常世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更关心他。

温常世的眼神还挺认真的,比刚认识那会儿,跟喻霁说话时,要认真得多得多。

喻霁晃晃神,开口告诉温常世:“我外公的化验单出来了,不好。”

他把张韫之告诉他的话又简述了一遍。

有很多专业名词喻霁都记不住,他又心不在焉,说得糊里糊涂的,温常世也没显出不耐心,安安静静听他说完了。

喻霁忽然想起喻幼怡的婚礼视频来,在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在教堂那一场纯美的婚礼。

“我妈妈……”喻霁说了一句,不知该怎么表达,又闭起了嘴,过了半晌,才对紧盯着他的温常世说,“算了。”

“我知道。”温常世说。

喻霁呆呆看着温常世,温常世从外貌到脾气,都看不出半点耐心,应当是不允许下属说废话那种老板。

但喻霁觉得温常世今天算是很耐心了,因为温常世又对喻霁补充:“你想说什么都行,我听着。”

喻霁定定看了温常世几秒,说:“那我随便说说。”

他对温常世有一种很奇异的信赖,因为温常世是局外人,意志坚定,或许无所不能,才让喻霁觉得现在说点不会和别人说的话,也不太要紧。

“我小时候跟韫之一所学校,”喻霁说,“当时我外公身体还没有这么差。他住在我们学校附近的房子里,常常来看我。那时候我爸整天上新闻,在哪儿又泡了一个女明星,有了一个私生子。

”宜市这么小,我就算每天在学校,也不会不知道。韫之就劝我人各有命,不是每一个小孩和父母的缘分都很深。韫之和他父母的缘分也不深,他说至少我还有我外公。这是上天额外赐给我的,他连外公都没有。

“你不要看我总在外面玩,我只有韫之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韫之比我大几届,他出去念大学之后,我就只剩外公了。

“韫之回来的前一年,我外公确诊帕金森以后,邵英禄就让他住进了那间疗养医院。起先外公还能认出我,后来并发症多了,渐渐就认不出来了。我穿着我妈妈的衣服,他才能稍稍想起一点东西,但也不多。

“如果只有我自己,我没什么好怕的——”

喻霁停下来,不再说了。

他孤独又局促地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穿着昂贵的睡袍,左手搭在右手上面,无名指上的红痣小小一点,鲜艳得让人想伸手去碰碰,看看是不是真的。

喻霁怕的事太多了,怕外公命不久矣,怕邵英禄逼他太紧,怕温常世被发现,怕温常世变回去就不认账。

“我不是要你怎么样。”喻霁说。

他本意不是和温常世装可怜,说着说着倒真的有点可怜了。

“我知道。”温常世又说。他坐在离喻霁不远处的另一个沙发上,腰背很直,注视着喻霁。

喻霁被温常世看得面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急于让两人的气氛变得不那么暧昧,眼睛四处瞟着,满心只想转移话题。

看见桌上摆着还没收好的扑克牌,喻霁伸手指住了,装作轻松地对温常世说:“不如玩个牌。”

“玩什么?”温常世顺着他说。

“德州啊,”喻霁站起来,把牌堆到一起去,洗了洗,对温常世道,“好不好?我睡不着。”

温常世点点头,喻霁就发牌了。

喻霁一开始的牌运好,他赢了一局,上下打量温常世一番,说温常世现在浑身上下没点儿值钱东西,就去拿了便签纸,写了一张“猪头”,硬生生贴在温常世手背上。

第二局又是喻霁赢,他写了一张“黄世仁”要贴温常世脸上,温常世躲了一下,他还来劲了,拉着温常世的肩膀非要贴。温常世拗不过他,允许他贴十秒。

喻霁不敢太过分,数到十,没敢拍照就揭下来了。没想到温常世对便签的胶带过敏,皮肤上红了一小片,喻霁凑过去看了看,又用手碰了一下,难以置信地说:“你是不是啊,怎么比我还娇气。”

温常世冷冷看着他,让他发下一副。

喻霁这天的好运气到这里就到头了。温常世赢了他一次,喻霁撕了一张便签纸,企图蒙混过去:“轮到你写了。”

温常世拿过便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对喻霁笑了笑,道:“今天张韫之告诉我,你前几年经常跟人玩德州脱衣扑克。”

喻霁立刻骂了一句脏话,又忍不住笑了,说:“他也好意思说。”

还是在喻霁刚上大学的时候,某一次他和张韫之出来玩儿,碰到了张韫之的哥哥张韫启。

张韫启对张韫之的态度不怎么样,喻霁便替好友出头,对张韫启说今天不赌博,谁输了谁把衣服脱了。

最后,众人围观之下,张韫启输的眼睛都红了,就差内裤没脱时,喻霁一丢牌,说今天到此为止,跑了。

后来邵英禄还给喻霁打电话,叫喻霁行事收敛点儿,别太过分,让他不好做。

“就玩这个吧。”温常世指了指喻霁肩膀,命令他,“先把外套脱了。”

喻霁睡袍外面罩了一件外套,他看了温常世一眼,干脆地把外套脱下来,丢到一边,说:“行啊。”

他又要洗牌,温常世从他手里把牌拿了过去,说:“我来吧。”

“你不信任我。”喻霁佯怒道,想要抢牌,被温常世看一眼又了收手。

“对,”温常世坦荡承认,“不信任你。”

下一局喻霁又输了。

“脱吧。”温常世从容不迫地把牌翻出来,给喻霁看。

喻霁盘起一条腿在沙发上,瞪着温常世:“你这是哪里来的中年臭流氓腔调。”

他眼睛转了转,又说:“睡袍带子也算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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