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苏卿言想起他披星戴月赶路只为早日见到她,心头觉得甜丝丝的,可还是板起脸道:“你就这么没信心,觉得晚了一日,我就会等不及嫁人吗?”
魏钧挑起眉毛,轻哼一声道:“我进京后都赶不及回府就去你家提亲,结果就听见你家下人议论,说你今日去陪那个什么永宁侯世子听戏,只怕我晚来一步,你就真成世子夫人了。”
苏卿言故意斜眼看着他,揶揄道:“太后你都不在乎,还怕我当世子夫人吗?”
魏钧眯起眼,握住她的手道:“我自然是会把你抢回来,可我也不会放过那个什么世子,光想象你站在他身边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揍他。所以,为了不殃及无辜,我还是早些赶来把你抢到的好。”
苏卿言转动眼珠笑起,道:“堂堂大将军,心眼这么小,还是个醋坛子,说出来也不嫌羞。”
魏钧却没有笑,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因为你不知道,我多艰难才找到你。”
第71章
苏卿言听出他话外之意, 坐起一些转头问道:“你找过我吗,怎么找的?”
她猜测既然连魏钧都能说出“艰难”这个词汇, 其实必定藏着她所不知的波折, 果然魏钧将她的身子重又着贴回他的胸前,沉声道:“你没有回去, 我却回去过。”
苏卿言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惊得高声问:“你回去后发生了什么?”
魏钧低头沉吟, 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过了半晌还是轻声将一切都说出:“我回去后就立即去找你,可你却并未苏醒, 我觉得奇怪, 却不知该怎么办, 于是又去翻了卷宗, 根据记载,段家上下十口被人灭门,小厮、丫鬟倒是记载着全被驱散, 并未有人亡故。”
苏卿言失望地垂下眸子,问道:“所以,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却并没有改变我们原来的那个世界?”
魏钧点头道:“我猜测, 是谢云舟的悔悟, 让时间出现了裂隙,这一边,因为有了我们的参与,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所有的遗憾都能被挽回。可我们原来所呆的地方,却仍是留在该有的轨迹上,不过,也不能说我们的努力白费,我来离开前,已经差人去找谢云舟与木崖通敌的证据,还派了我的副将所有军营的兵士集合起来,等待一个机会前往木崖讨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卿言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一切早成定局,在这里得到救赎的谢云舟,注定要在另一个世界走向绝路。她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定数。谢云舟曾经犯下过令段家灭门的罪孽,哪怕他曾经悔悟,或是挽回补救,可业障难恕,他必须用余生来偿还。
魏钧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胸口立即被塞得发闷,突然将她的身子压下去,两人在花海中翻滚,伴着向日葵径被压倒折断的声音,灵蛇绕着湿润的崖壁打转、再攀上山峦,留下暧昧的“啧啧”水声,最后,只余一声声求饶似的吟哦声……
苏卿言刚收拾齐整的衣衫,转眼间被弄得又乱又皱,脸上的红霞褪了又起,全身都落入他的掌控中,声音软腻的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不要乱来了,你还没说完呢!”
魏钧翻了个身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息,压抑腹中那团烧得发痛的火,若不是刚才答应了她,真想就这么将她吃干抹净。
午后的日头爬过树梢,太过茂盛的金光将他的双眼猛刺了下,忙用大掌覆在她额前,为她挡去这恼人的光亮,然后阖着双目继续道:“做完这一切,我就去等你醒来,可你睡了好久,仍是不醒。你父母对我有所怀疑,更着急的,是你的安危。后来,连小皇帝都去了相府看你,找了些道士做法,可我明白,你一定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让你不愿醒来的地方。”
“于是我安排好了所有事,就借着那面铜镜再去找你,可我去过许多地方,一次又一次,有时你是在母亲身边玩耍的总角小童,有时又成了豆蔻年纪,成日在花园做梦的少女,有时你正及笄,和丫鬟偷偷议论来求娶的世家子弟,甚至有一次,你已成了人妇,膝下还有一双儿女……“他想着想着,便笑起来道:“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看着你一点点从女童长成人妇,可我心里很清楚,她们都不是你。”
苏卿言听他语气轻松地说着这一切,内心却隐隐作痛,无法想象他是用何等的执着穿梭在不同的时空里找她,其实有几次,他是可以留下的,以他魏将军的身份,无论何时去提亲,相府都会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可他明白,那个人不是她,于是宁愿继续寻找,直到找到她为止。
她觉得眼睛发涩,撑起上身,将头枕在他胸口,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人,就一定是我。”
魏钧用手指绕着她软软的发尾,道:“我来到这里时,正好在和木崖交战,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因为我去过的所有地方,都没有这样的一段,于是我派人加急送书信给了陛下,问他你的事,谁知他立即明白,就将一切都告诉了我。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太上皇失踪这么久,最后竟是来到了这里。”
苏卿言被他弄得有些发痒,翻身对着他笑着道:“这次,你又不吃醋了?”
魏钧轻哼一声:“现在的大越,谁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如同神仙眷侣,陛下心如皎月,还不至于会生出娥皇女英那般的龌龊念头。”
苏卿言弯眸笑起,尖下巴压着他的胸口蹭啊蹭,差点把魏钧的火又蹭出来时,突然向上抬头,在他脸上重重亲了口道:“魏钧,谢谢你。”
魏钧眸色一沉,抬手捏住她企图溜走的下巴,脸朝她靠近道:“你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苏卿言被他看得一阵羞赧,想偏头却被他逼着与他对视,只得把心一横,眼一闭道:“还有……我很喜欢你。”深吸口气,声音越发低下来道:“大概,就像你喜欢我那般的,喜欢你……”
魏钧压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微微发颤,眼眸里竟好像有一闪即逝的水光,然后将脸埋在她颈窝里,鼻子蹭着锁骨处的凹陷,闷声笑了许久,才哑声道:“明日就成亲,然后就把你接到将军府,往后,咱们就再也不用分开。”
苏卿言却沉默下来,手指伸进他粗.硬的发间,似乎想了许久,轻声问道:“我们难道,不再回去了吗?”
魏钧抬头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苏卿言为难地咬着唇瓣,道:“我当然喜欢这里,这里有姐姐、姐夫,我们能堂堂正正地成亲,再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可原来那个世界该怎么办?
魏钧不在,大越还能不能挡住木崖的进犯,谢云舟筹谋数年,又怎么会乖乖束手就擒。还有,那么依赖她的小胖子,若是知道自己再不会醒来,想必会哭个天崩地裂。可偏偏他是皇帝,所以喜怒都不能显露在人前,想着小胖子躲在帷帐后无助哭泣的模样,苏卿言觉得自己的心被绞成一团,将手臂绕在魏钧的脖颈上,望着他道:“可那里是我们的责任,小皇帝在等着他唯一的亲人,大越臣民,在着他们的战神!”
魏钧默默看着她眼中的坚定,随即轻轻勾起嘴角,在她唇上轻啄一口道:“我的嫣嫣总是让我惊艳。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苏卿言好不容易做出这个决定,听他也应允下来,终于轻松地笑了出来,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陛下呢,他会同我们一起回去吗?”
魏钧想了想道:“回不回去,都有他的理由,我们都不该苛责他。”
而在一个时辰后,奉文殿里正批阅奏章的靖帝,原本正笑看着魏钧和苏卿言牵手走进来,刚想道一声恭喜,却听见两人方才做出的决定,那笑容便一点点敛下,微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真的想回去?”又转向苏卿言,道:“难道,你不想留在你姐姐在的地方。”
苏卿言表情有些哀伤,垂着下巴道:“我自然舍不得姐姐,可那里,还有我更难以割舍的东西。”
靖帝轻叹一声,按着额角道:“罢了,朕明白了,朕要再想想……”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皇后驾到”的通传声,靖帝连忙起身去迎,苏卿叶手里提了个精致的竹篮,笑眯眯地仰头道:“刚才我让他们摘下的杏子,我尝了个又甜又脆,记得陛下最爱吃白杏,就赶忙送来给陛下尝尝。”眼神往旁边站着的苏卿言和魏钧身上一瞥,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道:“妹妹和未来妹夫也尝尝吧。”
靖帝摇头道:“随便找个宫女送来就好,何需劳动你跑一趟。”
苏卿叶嗔笑着瞪眼,道:“我这个做娘子的,想自己给夫君送些吃的也不可吗?”
靖帝也跟着笑起,然后掏出帕子倾身,为她擦着额上的汗,苏卿叶往旁边瞥了眼,脸上添了些红晕,不自在道:“不必劳动陛下,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靖帝学着她的语气:“我这个做夫君的,给夫人擦擦汗也不可吗?”他见苏卿叶笑得又羞又甜,内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下,捏着帕子的手指渐渐收紧,突然间,竟是哽咽难言……
苏卿言和魏钧对看一眼,心中已经明了了许多,行礼后便要告退,魏钧想了想,走到靖帝身边小声道:“陛下无需自责,您已经做到了一个君主该做的一切,大越臣民会为您而骄傲。”
靖帝紧紧抿唇,他何尝能放下曾经的一切,可他好不容易才得回妻子,得回这个四海清平的大越,内心挣扎拉扯,终是满心涩意长叹一声,又对魏钧投去个托付的眼神,道:“你们先成了亲再走吧。”
苏卿叶正将那笼白杏放下,交代宫女去洗干净,闻言转头问道:“走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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