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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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敦先是对老赫舍里氏福了福身,毕竟是万岁的舅母与岳母,阿克敦可不想落人话柄。他道:“老太太,在下多有得罪,只是身负皇命,还请您见谅。”

“皇命,甚么皇命?”老赫舍里氏强自镇静的问道。

阿克敦朝紫禁城的方向一抱拳,“皇上有旨,查九门提督隆科多擅调步军,欲行不轨。又有勾结朝臣,纵容妾室凌虐嫡妻,收受贿赂,包揽诉讼等事,令将其与李四儿立即压往刑部大牢,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择日会审。”他念完康熙的口谕,道了一句得罪,便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人如狼似虎扑上去三两下便将隆科多与李四儿一道押下锁拿。

隆科多不是不想挣扎,只是不敢,他目呲欲裂,瞪着阿克敦恨不得生食其肉,“阿克敦,你好大的胆子!”见阿克敦不理会他,反而让人把李四儿捆绑的结实一些,他不由暴怒道:“你敢,阿克敦,别以为你背后有个端贝勒,你等着,弘昊他……”

☆、第68章 清圣宗

“够了!”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的老赫舍里氏眼见隆科多口出狂言,牵扯上苏景,上去一个耳光打的隆科多说不出话。老赫舍里氏稳住心神,吸了一口气,上前对阿克敦道:“大人有皇命在身,老身不敢为难,只是既然万岁有旨令三司会审,便证明老身儿子此时尚且无罪,还请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有意刁难。”

阿克敦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妇,压下心底对隆科多的杀意,哈哈笑道:“老夫人说笑,在下只是奉旨办事,把人交到刑部便要回宫复命,又岂会刁难佟大人。”

“如此便好。”老赫舍里氏淡淡应了一句,强撑着看阿克敦等人走了后,只来得及抓着身边下人的手喊了一句‘快去告诉国公爷。’便一头栽了下去。

天色已擦黑,佟国维才见完康熙出宫,就看到管家跟只没头苍蝇一样在马车前面乱晃,他不满的加快脚步过去问,“发生甚么事了,可是隆科多他们父子又闹起来了?”对自己的三子,佟国维其实颇有许多不满之处,只是正如他平日对老赫舍里氏交待的一样,家里几个儿子,只有隆科多在圣驾面前最得用,其余小节,能不管便只好不管。

等听说阿克敦率领宫中护军闯入佟家把隆科多和李四儿押走,还说是奉了圣旨。佟国维第一个窜上脑海里的不是为自己的儿子担心,而是下意识扭头看了看那静静矗立着的乾清宫。

他今日,本不应该入宫,是万岁突然下旨召见。进到宫里,万岁甚么朝政事务都没有问询,说的只是一些早年怀旧之事。他以为万岁是想起了两位皇后娘娘,谁想到……

万岁啊!

“回府!”佟国维一甩袖,心里还残存着点理智,亲眼见到宫门关闭,没有干出闯宫面圣的事情。

“国公爷……”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老赫舍里氏见到坐在窗边的佟国维,惶恐道:“国公爷,这可如何是好阿。”

佟国维拍拍老妻的手,安慰她,“放心罢,顶多就是革职查办罢了,咱们家又不缺他一口饭。”

老赫舍里氏大惊:“竟至于此?”再如何,都是自己生的,老赫舍里氏又有点舍不得。

佟国维没有答她,问道:“玉柱呢?”

老赫舍里氏叹了口气,把李四儿所出的玉柱和玉珍跑去找喜塔腊氏闹腾,被艮果带人撵出来的事情说了。

“我看他们暴躁的很,让人先把他们关在房里。”

佟国维对庶出的儿子都没有多少关爱,更别提庶孙了。他脸色阴沉听完赫舍里氏的话,问道:“李四儿,到底在外头收了多少银子?”

“这……”老赫舍里氏放权多年,完全不清楚。

“哼!”佟国维哼了一声,倒没骂人,只道:“老三家的在哪儿?都这时候了还在屋里装病不成!”

说起来,佟国维看不惯李四儿,对赫舍里氏同样不喜欢。不仅因为赫舍里氏娘家,更因为赫舍里氏没用,连一个妾室都管不住。在佟国维看来,李四儿便是被赫舍里氏娘家人处心积虑送来败坏佟家门风的,而不是隆科多硬抢来的。所以赫舍里氏养病也好,被囚禁也罢,他都从不去打听,他要操心,是佟家百年大计,不是儿子后院那点妻妾争锋的事儿。如果赫舍里氏有子有女,占着嫡妻正室的身份还是争不赢一个妾,那只能是她自己没用!

老赫舍里氏这会儿也想起儿媳来了,“对,得赶紧把老三家的叫来,那宠妾灭妻……”这罪名,还得赫舍里氏开口才成。

佟国维没好气道:“待会儿你好好跟她说明白,这个家,将来终归是要给她儿子的。”

别此时占着点上风,就使劲闹腾!

谁知片刻后老赫舍里氏派去接人的嬷嬷跟见了鬼一样回来了。

那老嬷嬷也确实认为自己是见了鬼,至少,那躺在地上只会咯咯笑的绝不是个人!

“国公爷,老夫人。”老嬷嬷进到屋里一阵腿软,直接跪了下去。

老赫舍里氏立起身子看她,“这是怎么了?你这老奴才,三太太人呢?”她抻着脖子朝后面看,就是没看到赫舍里氏,不由不悦道:“老三家的这是不想来?”

“不,不……”老嬷嬷牙齿打架,嘴皮子哆嗦道:“三太太,三太太……”想到自己开门后见到的景象,老嬷嬷现在觉得心还没归位。

“快说!”佟国维这会儿哪有闲心跟一个奴才磨牙,摔了个茶盅到老嬷嬷面前,反而把这老嬷嬷的魂魄给摔回来了。

“是,是的。”老嬷嬷开始描述起自己见到的赫舍里氏,“老奴去的时候,三太太被人用两根大铁链拴在房梁上吊着,那锁链是从三太太肩上的骨头穿过去的。三太太手和腿都从肘关那儿被人割断了,一只眼睛也没了,鼻子叫割了一半,看见进去,只会望着老奴笑。老奴装着胆子走过去,才认出来确实是三太太,原本老奴想问三太太几句话,可三太太舌头没了,牙也没了……这,这……”

“你,你说赫舍里氏……”

听到老嬷嬷的形容,佟国维还好,老赫舍里氏险些又晕了过去。老嬷嬷没念过书,不懂甚么叫人彘,可老赫舍里氏如何不清楚呢。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媳就算不是真病,顶天也就是被关在屋里,吃喝差一些,李四儿偶尔过去羞辱几句便罢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媳,竟会被折磨成了人彘!

人彘,是人彘啊!

老赫舍里氏捶着胸口,老泪纵横,不住捶着胸口,“作孽,作孽啊……”忽然她眼睛定定的看着佟国维,形容痴呆,道:“不,是报应,是报应!国公爷,这是报应,佟家的报应!是孝献,还有孝……”

“住口,你在胡说甚么!”佟国维被骇了一跳,忙伸手捂住老妻的嘴。再看老妻形容可怖,眼神疯狂,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忙松开手,正要问话,发现老赫舍里氏嘴角边滴出口涎。他似乎明白了甚么,说不上该喜还是忧,却是立即道:“赶紧去请太医!”想了想,又道:“去告诉六太太,让她明日一早立即入宫请见,求贵妃娘娘把手上那株老参赏下来。”

次日一早,佟贵妃还在看敬事房递上来的彤史。随着康熙年老,这两年宠幸妃嫔已越来越节制,并且很多时候都不是宫中有名分之人,而是外地官员搜罗进献的汉女。这些汉女们个个被唤作一声答应,其实根本无名无份,每被宠幸,必会服下大寒的汤药以避免受孕。一旦失宠,就会被送到外面的行宫老死或是干脆被送去辛者库做浣衣人,认真说起来,连宫女都比不上。

但昨晚康熙宠幸的陈氏不一样,这陈氏也是苏州官员进献的汉女,但被康熙破例允许不服汤药,今年顺利生下皇二十一阿哥,上月周岁后被赐名为胤禧。而陈氏这几个月又被召幸了几次,康熙已在佟贵妃面前露了口风,打算赏赐陈氏一个出身。

佟贵妃仔细回忆了偶然两回见到的陈氏,确定这并不是一个爱生事的,用完印后吩咐身边的英嬷嬷,“昨儿内务府送上来的香梨,给陈答应分一篮子。二十一阿哥年纪小,小孩子,要多吃些瓜果才好。”

“老奴记下了。”英嬷嬷明白佟贵妃早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全然不惦记争宠的事情,故此也赞成佟贵妃时不时笼络一番年轻的新人,多结善缘,总比全是孽缘要好。

这时候管事姑姑秀芝匆匆忙忙跑进来,若不是看在她是一道从佟家入宫的人份上,英嬷嬷铁定要狠狠教训她一顿。

“这是怎么回事?”

秀芝顾不得英嬷嬷的冷脸,屏退左右宫女,上前小声道:“主子,昨晚三爷被万岁下旨打入刑部大牢了!”

“甚么?”佟贵妃手上一抖,端着的珍珠燕窝就全倒在了腿上,可她此时甚么都顾不得,焦急追问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是六太太,六太太递了入宫请见的牌子,可宫门口的人没递上来,说是被护军拦住了。宫门口有个小太监偷偷帮六太太捎了口信。道是万岁昨晚突然下的旨意,家里老夫人听说消息中了风,六太太是听了国公爷的意思,想要问主子手里的老参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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