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靳御,令人生畏(1 / 2)
靳御淡然勾唇,看似全无介意,只是低低的一句,“舅舅若是喜欢,不妨常来坐坐。”
颜克诚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并未认真,轻浅一笑,接着才注意到靳御手中端着的那一把棕色烟斗,远观望去,便知道成色上层,是高端尚品,他不由得浓眉一挑,喜上心头。
他喜烟,更好烟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记得……你是不吸烟的。”颜克诚略微沉眸,各种意味昭然若揭,不过是等着靳御识趣,主动送上来。
毕竟靳御从不吸烟,这并不是秘密。
放眼周边望去,随便请出一两个人,几乎都是烟不离手的老烟枪,即便是一些不吸烟的人,为了融合进这般的气氛偶尔也会象征性的碰上两口,以识抬举,可靳御身处这样的环境,却有着这般的自制力,实属难得。
靳御漫步上前,将手中的烟斗递到颜克诚的面前,低声一句,“好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舅舅若是喜欢,还请笑纳。”
果然,靳御很是慧眼识色,颜克诚满意的笑着,倾身接过,端在手中细细端详,接着情不得已的“呀”了一声,赞叹说:“这烟斗用的是上好的老石楠木的根瘤,造型流畅不说,纹路异常完美,这可是极品中的极品,价值可是不菲。”
“这是用二百五十年树龄的老石楠木根瘤精雕而成的烟斗,物以稀为贵,这种臻品现在是越来越少了。”靳御慨叹。
颜克诚听罢,双眸更是一亮,他刚刚只觉得这是贵重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东西竟然远远超出了他的估量,随即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可舍得?”
靳御浅笑,点了点头,道,“舅舅是行家,这烟斗遇到舅舅,才是不枉其价值,虽然说是割爱,可是,舍得。”
颜克诚听罢,喜上眉头,拿出了烟丝,将烟头添上,细细压好,细火点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不由得屏气凝神,迟迟不忍呼出,好一股清冽的木香,纯纯勾人,引人入胜。
闻到恼人的烟味,靳御微微蹙眉,他双手插进线条流畅的西裤口袋,悠然向远处走去,踱步在大厅的波斯地毯上,淡淡的说:“都知道,许多高级定制的烟斗都是由石楠木精雕而成的,而这其中最为精贵的要数二百五十年以上树龄的老石楠木根瘤,论在二战以前,想买到这种树龄的烟斗还是极有可能的,可是随着市场对其需求日益强甚,那些易于被采伐的高龄石楠木已经被开发用尽,一些百年树龄的石楠木开始成为了高级烟斗的选材用料,再到二战后,即便是一些高端品牌,也不得不使用一些十五年树龄的石楠木作为原材料,而那些高龄石楠木制成的烟斗瞬间就成了市面上的抢手货。”
靳御悠然的讲述着有关那个年代的历史,熟稳的语气,仿佛这一切都由他亲身经历一般,娓娓道来。
颜克诚听罢,也是深深入迷,含着靳御送上的烟斗,听到要点,更是频频点头。
从来他只有使用烟斗的喜好,也知道怎样区分上乘的东西,可奈何他是个粗人,对于这般详实的历史,他很少深究。
靳御漫步到落地窗前,修然转身,看向颜克诚,突然问了一句,“舅舅可知道,手中的那枚烟斗产自哪里?用的是哪里的木材?”
“这是法国的牌子。”颜克诚识得那标志,接着浓眉紧蹙,“至于这用料……”
靳御浅笑,接着薄唇微动,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流,苏,岛。”
“哦?”颜克诚惊讶,“流苏岛竟然还有这等宝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闻过?”
靳御似乎已经料到了颜克诚会有这般的反应,他丝毫不意外,只是清浅的勾唇,背身望向窗外,看着远处的天际,沉声说:“当年法军占领流苏岛,在追击我军残部的时候,误入了一片山林,因为对当地地势不是很熟悉,法军的追击失利了,但是却意外发现了一片老石楠木林区,之后,法军将领随即上报给了法国当局,法国当局意识到这片树林的价值,他们并没有急于开采,而是将这片山林秘密的保护了起来,如今这片树林的估值水涨船高,一旦开采,其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颜克诚听罢,心中隐隐生畏,那是被法方严密保护起来的区域,想必一定有重军把手,即便他手中掌握着最前沿的军事情报网落,可是对于这件事,他却是闻所未闻。
可靳御,他对于这件事已是早有耳闻,颜克诚再难低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很显然,他手中的情报网很可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身为一个总理本身该有的权限。
颜克诚微声叹气,略微皱眉,神色肃穆,“今天你让我过来,应该不仅仅是让我听你讲有关这烟斗的故事吧?”
靳御听罢,往回踱步,走向酒柜取下一瓶洋酒,一并拿了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来到颜克诚的身边,长臂一伸,将酒杯递了过去,颜克诚信然接过,举杯饮下,一干二净,烧烈的洋酒一并入喉,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靳御拿起酒瓶,一边为他斟上酒,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流苏岛虽然地域不甚辽阔,可是由于它得天特厚的地理优势,让这座小岛孕育了无数丰富的物产,以至千百年来,虽然战火纷飞,朝代更迭,可是流苏岛却彷如与世隔绝一般,远离在战乱之外,独善其身,所以,古时,流苏岛也常常被人称作为流苏仙境,又称为仙人岛。直到近代,航海技术越见发达,这才让法军得以优势,占领了这座宝岛。几十年来,有关流苏岛的归属问题,两国间的谈判从未间断,可是法方迟迟不愿交还流苏岛的主权,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座岛本身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世人对于他们的估量,流苏岛已经不仅仅是一座金融中心,其蕴含的潜在价值一旦公开,势必将震惊世人。”
“如今流苏岛回归已成定局,有关岛内的一切,金陵有权一并收回。”颜克诚笃定。
“未必。”靳御淡淡的一句,举杯轻饮下一杯洋酒,继续说:“法方自然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局面,必然会通过各种渠道完成这些资源的战略私有化,因为按照国际法的有关规定,军方也好,政府也好,是无权对私人财产充公没收的。”
颜克诚听罢,怒上心头,粗厚的掌心狠拍了一下桌面,愤愤地说:“这帮洋鬼头!”
靳御依旧端着那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继续说:“流苏岛的回归,只是万千阻难的一个开局,日后,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收复国土易,收复民心难,收回主权易,收回这些遗落民间的珍宝,才是难。”
“关于流苏岛,瀚麟有何部署啊?”颜克诚拈着酒杯,悠然的问。
靳御深思微沉,“父亲一向主张大国风范,仁礼治天下,关于流苏岛的驻守问题,父亲的意思是,派一个一万人的部队驻军岛上,而重兵则放在大陆对岸,这样也可以与岛内行程策应之势。至于岛内,特首将遵从民意,在岛内推举产生。”
“这是放虎归山啊!以岛内现在的形势,没有重军坐镇,难保那些人不会心存妄想,借由时机,以此申请独立!”颜克诚自然也收到了有关流苏岛即将举行游行的情报,听到靳御的说辞,不由得心生忧虑。
靳御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正是他所忧虑的地方。
“所以……”颜克诚微微一顿,想听听靳御的想法,“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靳御浓眉微挑,信势决然的看向他,沉声而语,“二十万重军驻守流苏岛,三十万大军驻守对岸。”
颜克诚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只是,瀚麟他未必会这么想,也定然不会这么做。”颜克诚低眉,神色忧思。
“实不相瞒,昨晚,父亲已与众内阁商议,有关流苏岛的部署,几乎已成定局。”靳御淡然一句。
“这么说,瀚麟已经决定,不会让我参与有关流苏岛的事情了?”颜克诚问。
靳御点了点头,“兵力将从两个东南军区分别抽调,一来是地域熟识,而来东南两军在海军上,始终占有优势。”
“即便瀚麟能让众内阁听从他的决议,争取到半数的票数,可以我的影响力,争取到足够的支持并不难,况且还有在野党推波助力,这样,他的决议很难以大比分的票数通过,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僵持。”颜克诚说的信誓旦旦,却并非诳语。
靳御又点了点头,“可是这样的结果,无疑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终损害的是岛内的利益。”
“呵!”颜克诚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比你那位父亲看得久远。”
“不然。”靳御抿唇,“父亲并不是昏庸之人,只是在流苏岛的问题上,他确实有失考量了。”
颜克诚忽而失色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始终认为这两个人父子一脉,无论是政见上,还是决议上,都应该是合二为一的一把利剑,可是很显然,这把双刃剑,现在失衡了,这样的局面,他倒是觉得似乎利大于弊。
“如果连你的劝谏都不管用,恐怕瀚麟是要孤注一掷了。”颜克诚微叹了一口气。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