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靠着自己的私房和嫁妆,王夫人撑到了如今,这不想着薛家乃皇商本就是豪富,于是便打了这个结亲的主意,想着从薛家弄些银钱。
看着薛姨妈这态度,王夫人满腔的怒气最终还是没发出来,只轻轻坐了下来,看着薛姨妈道:“咱俩亲姐妹,那些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宝丫头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如今年纪不小了,虽说妹妹家有钱,可皇商带了个商字,一般官宦人家可不会和商人结亲,还有蟠兄弟这么个糊涂兄弟。”
王夫人说着,不等薛姨妈说话,直接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是自家姐妹我才实话实话,妹妹可别怪我。”
薛姨妈坐在屋檐下,想着王夫人那话,说起来薛家如今有钱可也只剩钱了,薛蟠那人在外头整日被人哄的不着四六不说,还惹事生非。宝钗虽是个好的,可到底是个姑娘家,如今年纪着实不小了。说起来这两年,虽薛姨妈一心撮合宝玉宝钗,可在外头也没少相看旁人,可但凡上点档次的公子少爷一听是薛家皇商便直接推拒了。
王夫人那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薛姨妈左思右想最后便去了贾府找宝钗商讨。一般闺阁女子自然不会和母亲商讨自己婚姻大事,可薛宝钗不是一般人,这不瞧着薛姨妈踩着晚饭的点过来便知道她有事,当即便只留了莺儿在门口守着,招呼自己母亲吃饭后,才小心翼翼的端了碗汤说道:“老太太病了,这两日谁都不见。”
薛姨妈看着宝钗,越看越觉得可惜,接过汤碗便道:“我的儿,要是你父亲还在,何至于此。”
宝钗当即便低了头,轻声道:“快别说这话,都过去了。”
薛姨妈喝完汤,看着莺儿等过来收拾碗筷退了出去,才说道:“你和宝玉如今怎么样了。”
宝钗低着头,搅和着手里的帕子,对于宝玉,薛宝钗也是矛盾的,自小长在深闺的宝玉,见过的外男也没几个,这里头也就宝玉略出众些。如今被薛姨妈直接问出,宝钗摇了摇头道:“妈妈带着我们兄妹两来京城就是为了投靠亲戚,以免我薛家钱财被外人窥视。要是荣国府还未分家,宝兄弟倒是个好依靠。”
这道理薛姨妈如何不懂,可宝钗虽千好万好,这出身要是再找一个比宝玉强的官宦子弟却是不容易。宝钗看着母亲不说话,也不再说话,母女俩相对无言,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就在薛姨妈想再劝宝钗时,见着薛家的一个婆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没头没脑的便来了句:“”太太,大爷喝酒打死了堂倌,现已经被抓进了大牢。”
薛姨妈一惊之下,整个脸煞白,宝钗扶着薛姨妈对那传话的婆子道:“这事是谁报信的?”
“是衙门一个差役。”婆子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宝钗,接着道:“姑娘,那传话的差役还在后门口等着拿赏钱。”
宝钗当即便解自己荷包拿了一块银子给婆子,又反复交代了几句,最后扶着薛姨妈躺在里屋好生安慰起来。
对薛蟠宝钗是又气又恼,可这事也不能放任不管,薛姨妈躺在宝钗床上,最后一拍床沿道:“我的儿啊,要委屈你了。”
宝钗回头一看,眼圈当即便红了,最后伏在薛姨妈身上道:“只要薛家好好的,女儿做什么都成。”
这事宜早不宜迟,薛姨妈在宝钗这住了一宿,一早便去了王夫人那。同时还拿了二千两银子的银票塞在了荷包里。
王夫人没想到薛姨妈这么快就妥协,不免有些得意,只是一听薛蟠又打死了人,脚步便一顿,薛姨妈哭着道:“家里暂时只有这些,已经让人去钱庄提钱了。还请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帮一帮我那个孽障。”
王夫人收了那荷包,看着薛姨妈抿嘴不说话,薛姨妈举起手轻轻的拍了下自己手背,万分委屈的说道:“瞧我这人,最是个眼皮子浅的,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说着又从袖口掏出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华胜,莹润光泽入手微凉。王夫人接了过去,瞅着薛姨妈道:“妹妹放宽心,不就是个堂倌,要我说都是刁民,死了活该。”
有了王夫人这话,薛姨妈放下心来,紧接着又去找平日里素有来往的官宦。只不过这些官宦贵妇自从王子腾死后,渐渐的便不大待见薛家,如今薛姨妈才刚开了口,便个个都推脱有事,最后拒不接见起来。
薛姨妈没办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贾政这边。这不隔日又给王夫人送了一千两银票,只说是辛苦费。
王夫人从薛姨妈这拿了三千两,自己藏了一千五百两,剩下的才给贾政说是去给薛蟠疏通。贾政虽意识到自己如今不如先前那般有脸,可到底也是在工部当差,因此并没把这事当做如何大,只打发了詹光拿着五百两去衙门疏通。
詹光是贾政清客,平日里只会弄些酸溜溜的诗词糊弄贾政,如今贾政让给薛蟠的官司走门路,他拿着五百两过去最后愣是找不到敢接话的人。于是便找了之前报信的差役,那差役躲着詹光不肯见,詹光在衙门那走了两圈,最后拿着银票往自己兜里一塞,回府只对贾政说银子不够。
贾政毫不怀疑詹光,又拿了五百两银票过去,同时还让詹光拿着自己印信直接找县令。詹光垫着手里的印信,看着贾政,笑了笑便出了门没去衙门一路去了薛家,直接狮子大开口跟薛姨妈要了五千俩银子后,直接出了城门。
这头薛姨妈以为薛蟠的事在办,贾政也不在意詹光没回来,王夫人定定心心的想着如何维持自己国公府的派头,却不想不过月余薛蟠便被判了个斩立决。
等薛姨妈知道这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嚼了口人参须坐着马车便来了贾政这边。一进门,冲着王夫人劈头盖脸的便道:“我拿你当亲姐姐,你拿我当钱罐子,你要钱我不怕,可你不该哄骗我。”
王夫人没薛姨妈骂懵了,过了好一会才指着薛姨妈道:“你这是受了谁的蛊惑,莫不是昏了头不成。”
薛姨妈一张脸白中透着黑,还要再骂却见着薛科小跑着过来,先是对着王夫人作揖,接着拉着薛姨妈道:“婶子,我刚从衙门过来,听师爷说并无任何人疏通过,倒是之前有个叫詹光的人在县衙外打探过。”
“叫詹光来。”王夫人揉着眉头,下面的婆子一会儿就来了,哭丧着一张脸道:“詹先生已经好久没露面了。”
王夫人一听,不敢相信,那婆子接着道:“太太,这事满府下人都知道。”
薛科摆了摆手道:“婶子,二太太,依我看定然是他欺上瞒下哄骗了银钱,如今还是先把大哥救出来再说。”
薛姨妈拍了拍薛科的手道:“还是你懂事。”说着便看着王夫人道:“这事我要亲自求一求姐夫,姐姐不会连这都不让吧!”
王夫人站在原地,冷笑道:“蟠儿出事,我也痛心的很,可妹妹你这话里话外的,我可是一点都没对不起你。”说着便带着薛姨妈去贾政书房。
贾政正在赏画,见了薛姨妈还以为是亲自来道谢的,上前便道:“都是一家子亲自,不必这么客套。”
薛姨妈被贾政这话给惊着了,一张脸又是白又是黑的,最后咬着牙把这事说了。贾政看着薛姨妈又看了看王夫人,最后便道:“当真?不是唬人!”
薛姨妈苦笑道:“姐夫,我怎么会拿我儿子的命来开玩笑。”薛姨妈话里带着一丝苦涩和无耐。
贾政手一抖,看着站在旁边的下人道:“詹光不在怎么也没人告诉我。”
那小厮当即苦着脸道:“詹先生是府上清客,哪里容得我们多嘴。”
贾政当即叹了口气,对薛姨妈道:“别急,我亲自去一趟,想必看在我的面上,这事还能挽救得来。”说着便换了衣裳直接出了门。
贾政这人本就是靠着祖上荫庇才得了官,这些年在工部不过是混日子而已,偏偏他自视清高整日里抬着眼皮看人,原先因着他是国公府出身又是王子腾亲妹夫,旁人看在国公府和王家的面子上都让他一让,如今分了家,王子腾又死的蹊跷。
渐渐地同僚们都不大待见贾政起来,贾政虽有感一二,但是总是觉得自己身份贵重,只当不知道。
这不他亲自去县衙,那县令倒是客客气气的迎了他来,只是贾政一开头提起薛蟠,那县令摇了摇头:“这案子上头发了话下来,还请贾大人别为难下官。”
贾政有心让薛蟠拖延两年再疏通,却不想那县令捏着三根胡须冷笑道:“贾大人,下官照章办事,俗话说打死人就该赔命,更何况这薛蟠并不是第一次。”说着便起身送客。
从县衙出来,贾政脸上难看,硬撑着便去了知府府上却不想直接没拦在了府门口。
贾政接着又去了几个同僚家里,不是推脱有事便是打哈哈,直到这时候贾政才彻底明白,自己彻底失了势。
要是换了以前,那些同僚即便不喜贾政也不会这般冷淡。怪只怪贾政瞧不清如今朝中局势,自从太上皇和忠顺王爷相继死后,皇帝虽身子不好,可对朝中官员拉帮结派收受贿赂等事十分厌恶。这几个月相继又官员因这事下台,偏偏贾政毫无知觉,这不贾政还没回府便已经被人参了一本。
皇帝本就不喜贾家再一看又是元春之父,最后连多问一句都没有,直接让贾政停职查办,下面的人闻风而动,不过二天关于贾政的罪责便上了皇帝的案桌,这头一条便是欺兄霸占正屋多年,第二条就是贿赂官员帮薛蟠掩盖人命官司。
那薛蟠打死冯渊的又被牵扯出来,连带着贾雨村一起被揪出来,两人被罢官流放。
王夫人没想到不过是打死贱民的小事最后害得贾政被罢官流放,去了贾府两次都被拦了下来,薛姨妈也后怕不已,六神无主之下,只闭门不出。
王夫人在外头奔波两日后病倒在家,而家里一应事则由李纨操持。李纨这人素来便是个冷心冷肺的,况且她这些年受尽冷落,自然不会如何殷勤,于是乎王夫人便见天的被赵姨娘指桑骂槐,不多日身子就越发沉重起来。
↑返回顶部↑